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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: 蔓珠沙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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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声辑:马三立--马派文本(不断更新中) [复制链接]

仙来版主

* 亡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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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级版主勋章 版主勋章

21
发表于 2005-5-26 12:54:29 |只看该作者
吃元宵

作者:马三立、张庆森演出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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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:你说这唱这样的曲儿、这样的戏,它为什么叫艺术呢?

张:为什么呢?

马:不是演员往这儿这么一站就把这些个词儿全都背下来就算行了么,不是,一定啊要拿这个声音、动作来唱出来这个剧中人,表现出来人物内心的感情,拿这个声音、动作来表现出来这个感情。

张:得有韵调么。

马:这个演戏呢,它是拿这个动作、身段、表情、指相来表达人物的内心感情,台上台下打成一片啦,都那么聚精会神、都那么听,好象啊就像一个真事儿似的,如同一码真事儿似的你在下边这么听,可能啊听出这个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,“戏台底下掉眼泪──替古人担忧”,它为什么能让台下的人掉泪呢,就是因为演员的表情好,仿真了,把它做成一个真事儿了,让观众就忘了他是在演戏,好象真事儿一样了;那么演这个曲艺呢,更是这样了,曲艺带身段的很少,当然将来也可能要发展到带身段,现在还正在研究,那么就说这个唱词儿吧,要把人家这个精神、眼神、耳音都要领到舞台上来,看他一个人演唱这段,这段的唱词儿,吐字要真──腔儿要准、板儿要稳、字儿要真,那这段您要是没听明白,您呀就觉得这个戏呀没有吗意思,那作家这个本子写得再好如果演员演的不好,没让人听明白了,那也是等于零。总得让人听得清楚,人才会觉得这段啊有意思。你比如说刚才唱的这个宝玉…宝玉呀…大概是探病吧…

张:大概是探病?就是探病。

马:宝玉探病,这是《西游记》上这么一段…

张:哎──怎么是《西游记》啊?

马:是…什么游记来着…《红游记》…

张:《红楼梦》。

马:嗨,我知道是《红楼梦》,这我懂──逗你玩儿。

张:逗我玩儿?

马:《红楼梦》,宝玉、黛玉,他们俩人的这个爱情要把它唱出来,这个剧情;可是这个《杜十娘怒沉百宝箱》呢,那个李甲又太不重情意了,我每次看这个戏我都难过。

张:哦,你爱看这个戏。

马:这个书我也看过,《杜十娘怒沉百宝箱》是这个《今古奇观》上这么一段,我每次看我都难过,我听了这一段呐我难过,我心疼啊!

张:噢,你心疼那位杜十娘?

马:我心疼杜十娘干吗?我心疼那东西,我心疼那百宝箱,那百宝箱扔到江里,我难受,那多少东西,全扔啦?珍珠、玛瑙、翡翠、钻石、碧玺、猫眼…我心疼,别说给我,我看看就行啊,光听说过玛瑙,什么叫玛瑙?碧玺、哪个是碧玺?我没见过,金条我倒知道,这么长、这么宽的那个,金条咱见过…

张:哦,你们家有金条?

马:我们家没有金条,那是衣冠道展览会的时候我见过,那儿摆着呢,头回看金条就是那儿看的,一连我去了好几趟,别的什么都不看,就为看这金条,摸摸?没摸过,掂量掂量多大分量?没掂量过,它在玻璃盒子里锁着呢。

张:展览么哪能随便动啊?

马:金条咱见过。大个珍珠、猫眼…猫眼什么知道吗?

张:也是大个珠子。

马:对啦,这是我后来跟人打听的,猫眼──大个珠子。我以前我不懂我犯财迷,我一听说猫眼值钱,我以为猫的眼睛呢,我一想猫的眼睛值钱?好嘞,回家逮猫,抠眼,卜、卜,抠完了上金店卖去,不值钱,回家养活一大瞎猫…

张:嗨──!哎哟哎哟哎哟!

马:瞎猫那儿专等死耗子了。看那猫怪可怜的。

张:嗨──!噢这都你们家的事?财迷呀!

马:百宝箱里一切宝贝都扔到江里了,她自己,也跳江一死。不多、不多,该!

张:啊?死了多可怜啊?

马:咱不心疼她,不怨李甲,怨谁呀?──杜十娘。

张:这怎么话说的呢?

马:杜十娘应该好好想一想,这是婚姻大事啊,你和他成为夫妻了,那李甲他是什么思想、他对你是怎样一个态度,他会怎么样地对待你?他能不能把你带回他们家去?如果带回家去他的父母老亲能准许你们一起生活吗?如果他们父母老亲不要你们了,你们到外面成立一个小家庭,他有什么样的学问、他有什么样的技术、他有什么能耐养活你,来维持你们的生活?这些前因后果全想好了,再跟他走,什么都没想好呢,上来就跟他走?倒霉么。一丁丁点儿活动心眼都没有,就冲她这名字她就一丁点儿活动心眼都没有──杜十(肚实)娘,很好看的一位美貌的娘子肚子里头是实轴的,所以叫杜十娘,肚子里头是实轴的,再赶上这位李甲(里假)──他那里头都是假的。

张:嘿——?!

马:一个实轴的一个都是假的凑一块那能不倒霉?走半道上再碰上这孙富──那孙子富裕俩钱儿…

张:啊?这名字是这么讲吗?嗨──!你这儿给编了个段子啊!是这么回事吗?

马:学问嘛。

张:哦,这叫学问呐?

马:我说的对么?

张:我看是不对。

马:我知道,故意要这么说──逗你玩儿。

张:没事你老逗我玩儿干吗?

马:我像个有学问的人吗?我像个…大文人吗?要是走在街上不认识的人一看,不以为这是在电台说相声的马三立,都以为是哎——哪个大文人…

张:大文人呐,我看你像个大蚊子。

马:怎么说话呐?拿我打岔?

张:有这模样的文人吗?

马:像个读书人吗?

张:看不出来。

马:我是不露啊!我念书可有年头啦!

张:哦,念过多少年?

马:十三年。

张:哦,那可以呀!

马: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、《大学》、《礼记》、《左传》、《春秋》、《上论语》、《下论语》、《上孟子》、《下孟子》、《史记》、《中庸》、《诗经》、《古文》这些个书我全都…

张:念了?

马:丢了。

张:丢啦?!哦买完全丢啦?

马:念完了丢的,念完没保存好全丢了,可全都背下来了。

张:那就行啊。

马:见过我写的字吗?怎么样?

张:不错呀!

马:完了、完了,别捧,别捧,说实在的怎么样?

张:我认为是不错呀。

马:来了、来了,你别捧说实在的怎么样?

张:不错。

马:说那干吗?…

张:你嘀咕什么呀?嘀咕这不吓一跳嘛!就说您写字写得好也不至于嘀咕呀!

马:就说我那个字啊,写的不好,写的俗啊。就这样你知道么,念了这么多的书,一天阔事没做上,我难过,我…我难嗖(受)啊…

张:什么叫难嗖啊?

马:这样不是上口吗。

张:上口干吗呀,这又不是唱戏呢。哦,就是没做阔事,就是没发财呀?

马:哎──?这话不对,什么叫老没发财呀?你损我?

张:那不您说吗──可惜呀我没做阔事?那不是要发财吗?

马:哎──?哎──?我说我要发财了吗?发财算阔吗?钱多不算阔,做阔事不是要发财!我们要做阔事不是为了多赚钱,我们要在社会上多做一些个有益于社会的事,我们怎么样作到为人民服务?我们怎样作到启发人民政治觉悟、鼓励人民劳动热情?我们这个方面的学习我们没作到,真是惭愧,惭愧无地而已矣。

张:而已矣?

马:学问吗。

张:这叫什么学问啊?来一句而已矣这就叫学问呐?

马:没关系,等机会──云中不能常埋月、明珠总有出土时,吕蒙正无食赶过斋?沿街那个讨饭崔文瑞,提笔那卖诗高秀才,就说那六国苏季子,朱买臣无食打过柴,孔夫子绝粮困陈蔡,那个姜太公、八十二岁运才来,早知道念书这么难,不如那个在家种庄田,种庄田那个累不好,所以学会数来宝。

张:数来宝啊!

马:不是,我想起我们学校的校歌来了!

张:嗨!这是什么学校啊?校歌数来宝?

马:我想起几位古人来了,那些古圣先贤们怎么样?不也有不遇机会的时候么?

张:这倒对。

马:圣人?你知道圣人不知道?你念过书吗?

张:念过呀。

马:念过一天书也要拜圣人吧?

张:没念过书也知道圣人呐。

马:着啊!天下文官主、每代帝王师,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头、甩头一子震乾坤,一口鱼鳞紫金刀、纵横于天下,扬子江心倒滏八百里!他老人家怎么样?

张:哎哟、您先等会儿吧,您…您慢点儿说吧,这是圣人呐?南七北六十三省?那不盛英吗?那是圣人吗?那是盛英!

马:盛英不就是圣人吗?

张:那哪对呀!盛英是盛英、圣人是圣人,这两码事。

马:圣人跟盛英不是一码事?

张:不是啊!

马:圣人跟盛英不是一吗事?

张:这俩人啊!

马:……哟嗬?你说我这不耽误事吗!没来由的现这个眼,我们校长告诉我的盛英就是圣人……

张:那哪对呀?

马:他告诉我嘛,他说圣人那会儿保镖…

张:圣人还保镖?圣人不是文人吗?

马:我知道,我故意要这么说──逗你玩儿!

张:嗨──!

马:圣人姓孔,姓孔名丘字仲尼,他是封建社会的圣人,他是为封建地主阶级服务的,孔圣人到现在多少年知道吗?

张:哎哟,那我可不知道。

马:两千五百零六年,圣人生于公元前五百五十一年,孔仲尼生在周朝,周灵王二十一年,孔子死于周靖王四十一年,圣人寿享七十三岁,有这么句话么──“七十三、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己去”,这是怎么回事呢?

张:这不是槛儿吗?

马:不是槛儿,这就是大家明显为了纪念孔、孟二人──孔夫子,七十三岁死的,孟夫子,八十四岁死的,留下这么两句话就为纪念孔、孟二位,“七十三、八十四,阎王不叫自己去”,不是槛儿,不是槛儿,不是说任何人,你活到七十三岁就得死,到八十四岁活不了?不是这么回事,甭害怕,好好活着您的。

张:你提醒人这个干吗呀!

马:我怕人害怕。为什么孔圣人当初周游六国…

张:不对呀,周游列国。

马:什么国,你说真了?

张:列国。

马:你这玩意儿你学的不地道么,列国?哪列国?齐、楚、燕、韩、赵、魏、秦?哪列国?

张:哪列国我就不知道了。

马:不对,是周游六国,圣人上外国去…

张:啊?圣人上外国?圣人会说外国话吗?

马:哎──太会啦,大会!

张:大会?

马:会的厉害,圣人给外国人讲社会常识,外国人都特佩服孔仲尼。

张:讲什么社会常识?

马:圣人一说──HELLO,缸比盆深盆比碗深碗比碟子深最浅的是碟子最深的那是缸──!外国人一想对呀,可来了高人了,给他跪下,特别赞成孔仲尼。

张:是啊?讲的什么呀这是?

马:不懂?HELLO,缸比盆深盆比碗深碗比碟子深最浅的是碟子最深的那是缸!

张:这是什么话呢?

马:听不懂?缸比…干脆说真了吧──圣人说这个缸啊──水缸懂不懂?缸啊比那盆深,这叫缸比盆深;盆比碗深,盆自然比碗要深了,这叫盆比碗深;碗比碟子深,最浅的是碟子,最深的那是缸──缸比盆深盆比碗深碗比碟子深最浅的是碟子最深的那是缸──!

张:嗨──!这是外国话呀?哦外国人不懂这个?

马:外国人懂啊,他想不到这个事情啊。圣人那会儿上这个…天竺国去。

张:天…天什么国?

马:天竺国。竹字头一个二字。

张:哦──就是三国那个糜竺简雍的那个竺?

马:对。天竺国就是现在的印度国。他上天竺国呀会一个朋友,他去找这个释加摩尼佛,圣人跟这个释加摩尼佛呀是老相好。

张:释加摩尼佛是谁呀?

马:如来佛。

张:哦…圣人认识佛爷?

马:什么叫认识佛爷呀,释加摩尼佛当初也是人,他和孔子都是一个时代的人,释加摩尼佛到现在是两千五百一十二年,孔子到现在是两千五百零六年。

张:哦,差六年。

马:他是天竺国的人,孔仲尼是鲁国人,不是生在一个地方,因为这个释加摩尼佛呀,到这个鲁国来宣传佛教,别人不认识他这个佛文呐──佛教的文字,他就通过鲁国的这个文字来宣传佛教,孔圣人帮他宣传这个佛文,因为这个呀俩人不错,在一块玩儿,听戏、洗澡、吃饭、看电影…

张:啊──?那会儿有这些东西吗?听戏?圣人爱听戏?

马:圣人不爱听戏呀。

张:你怎么知道?

马:《三字经》上写着“嬉(戏)无益(意)”──圣人感觉戏剧呀没有吗意思,圣人最喜欢的就是相声。

张:是啊?这有考查吗?

马:哎──你看《三字经》里写着“性相近”──这就是说圣人的性情恨不能和我们说相声的近乎近乎。俩人在一块呀研究学问,还互相比着呐!

张:怎么个比法?

马:弹脑奔儿的。

张:啊?这也有吗?

马:你读过《诗经》吗──“邦畿(梆唧)千里”呀──就是圣人“梆唧”一下子给如来佛弹出一千里地去。

张:嚯——!好么,那后边还一句“维民所止”呢?

马:是啊,他被老百姓给“止”住啦,要不然就掉海里啦!要么怎么庙里的如来佛脑门儿上都有一个大鼓包呢。

张:那是舍利子啊。

马:不,那是圣人弹的。

张:好家伙,圣人还有这本事?

马:俩人一块儿研究佛文…后来呀,抽白面儿!倒霉了。

张:啊?圣人抽白面儿?这又是哪儿说的?

马:你读过《论语》吗?《上论语》──“二三子以我为引(瘾)乎?我无引(瘾)乎矣。”──一定是子路、颜回呀劝圣人,说“师父啊,您怎么又抽白面儿啊?”,圣人就说啦──“二三子以我为引(瘾)乎?”──你们以为我有瘾了吗?“我无引(瘾)乎矣。”──没有瘾,抽着玩儿。

张:抽着玩儿?

马:抽着玩儿倒霉了,急的,为难,卖东西,当当…

张:当当?圣人当当?

马:对呀──“君子常荡荡(当当)、小人常戚戚”么。

张:哎——“君子坦荡荡…”

马:什么荡荡?

张:坦荡荡。

马:连毯子都当了!

张:嗨——!

马:就是当当啊,急的呀,全卖啦,唱机、唱片、收音机、话匣子…

张:话匣子?那阵儿有这个东西吗?

马:当然有啦。话匣子──学名叫留声机,唱机、唱片,哪儿来的?谁发明的?

张:外国人呐。

马:哪外国人?

张:哪外国人我就不知道了。

马:孔仲尼。

张:哦,是圣人发明的?有考查吗?

马:当然啦,你读过《下论语》吗──“吾闻其语矣、未见其人也”,这就是话匣子么,“吾闻其语矣”,听见声儿了,“未见其人也”,看不见人,这不就话匣子吗?等圣人死后过了一百代,外国人才发明出来,所以叫“百代”公司。

张:这么个百代公司啊!

马:爷仨穷的过年了连顿早饭都吃不起。

张:哦,穷成这样了?

马:子路就问圣人说“师父啊,咱念书的人也有穷吗?”,圣人说“是啊,君子固穷,小人穷则滥矣──我们人穷志不穷,志向不穷,脑子不穷,谋求正道,学者为本、本有道生、道者本也、财者末也,我们不想意外之财,研究正当的职业。”,研究什么正当职业呢?圣人也不说,颜回呢也不问,挨饿忍饥照样念书,圣人都夸他好,最爱的,就是爱颜回,好孩子,“一箪食、一壶饮,人不堪其忧,贤哉不改其乐,贤哉回也”,最爱的就是爱颜回,不多说、不少道,挨饿忍饥照样念书,好孩子、好学生。耗子啃脚面──老鼠(实)扒脚(巴交)。

张:嗨,好就好得了呗碍着耗子什么相干了?

马:你看,夸他老实──耗子啃脚面吗,一定是老鼠(实)扒脚(巴交)么。

张:噢──老鼠扒脚(老实巴交)啊?这什么俏皮话啊!

马:爷仨没饭吃饿的厉害呀,圣人就说啦“得了,咱们出去,街上散步一番便了。”,子路就说了:“师父啊,哪儿散步啊,别遛啦,饿肚子受不了啊,大饿!”

张:大饿?

马:饿的厉害,饿的难受!圣人说“你怎么糊涂啊,咱们上街遛遛,碰上相好的、不错的半熟脸儿,咱跟他说两句好话让他请咱吃顿饭,总比饿着强啊。”

张:哦,也对。

马:得了,爷仨上街遛遛吧!走啊、走啊,东瞧西望,净找半熟脸了,半熟脸儿?一点儿熟脸儿都没碰上,走哪儿哪儿生脸儿。

张:好么。

马:走着走着抬头瞅,做买做卖全都有…

张:又数来宝了是怎么着──走着走着抬头瞅,做买做卖全都有?

马:这怎么是数来宝啊,圣人一出门街上没人啦?

张:那哪能啊!

马:就是嘛。走着走着一瞧啊,路北有个茶食店,这个茶食店呐逢年过节呀五月节卖粽子、八月节卖月饼、正月十五卖元宵,卖元宵还卖熟的,屋里摆着几张桌子带卖座儿的,门口有个牌子,牌子上贴张红纸上写黑字,元宵的价目表写的清楚──“江米元宵桂花果馅,一文钱一个”。

张:哦,这么便宜?

马:一个老钱一个,圣人拿眼一瞥呀元宵的个儿还真不小,煮得了跟小馒头一样,好东西,就是看着眼馋,就是没钱。圣人一转眼发现啊自己腰上拴着一个笔袋,在那个时候念书的人都有那个装笔的笔袋,这个笔袋上有这么一个小老钱,圣人一想把这个钱解下来进去?又一想不行──一文钱一个,怎么能够爷仨进去就点一个元宵吃?圣人又这么一看价目表,圣人乐了。

张:怎么呢?

马:圣人高兴了──价目表露空了──它写的是“江米元宵桂花果馅,一文钱一个”,它写了这么一横,圣人一瞧,四下也没什么人…

张:哎──!圣人是猴儿啊?您瞧您这学劲儿的“圣人一瞧,四下也没什么人…”

马:我说他是猴儿了么?就是这么一瞧四下没人,拿起笔来“奔儿──!”又给添了一竖,再一念好了──“江米元宵桂花果馅,一文钱十个”。

张:哦,圣人干这事?

马:圣人说了嘛──人穷志短、马瘦毛长嘛。

张:好么。

马:圣人一扭头“仲由啊”…

张:仲由是谁呀?

马:就是子路──子路姓仲名由字子路,颜回是姓颜名回字子渊,“仲由、颜回,来咱们进去吃点儿点心。”,子路准知道没钱,“师父咱没钱咱不吃。”,“少废话,你来吧你。”,到里边找座坐下,跑堂的过来一擦桌子,“几位来点儿什么您那,煎饼果子,新上的疙瘩菜…”

张:疙瘩菜?那阵儿有疙瘩菜?

马:点心嘛。圣人说“元宵!”“几位来几个?”圣人说“十个。”“哦,三位每人来十个?”“不,三个人十个。”“三位来十五个好不好,一人五个?”“不,不好,三人十个。”“仨人来十个怎么来呀?要不您来十二个好不好,一人四个?”“不,不好,仨人十个,我的四个,他们的统统的三个。”

张:我说这圣人是日本人呐?

马:谁说他是日本人啦?

张:您瞧您这学劲儿的──我的四个,他们的统统的三个。这不是日本话吗?

马:这怎么是日本话呀?这是圣人说正字呀──我四个,他们三个,圣人能说大白话吗──我四、他们仨,跑堂的一挑字眼什么叫四、什么叫仨,麻烦了。

张:哦,也对。

马:元宵端上来圣人这么一尝啊,是好吃,又甜、又粘乎,可好吃也不行啊──元宵、汤圆、粽子、烧卖、果子、煎饼、酥油、茶汤面…这些东西为什么叫吃点心呢?就是吃着玩儿啊,真饿的时候吃这些东西?土地爷开包──白耽误工夫。

张:你哪儿来的这么些俏皮话呀?

马:吃完了一琢磨,不饱啊,越吃越饿,再吃不行,没那么些钱。圣人一尝这元宵汤,哎──不错,甜么梭的、黏糊糊的、像杏仁茶,圣人一想喝点儿这个不也解的了饱么,反正汤也不要钱,白喝不是吗,干吗不多来两碗呀?“掌柜的,受累给我们爷仨来两碗元宵汤。”“好嘞,盛汤!”,喝完,还是不饱,还要,“掌柜的,汤!”喝完还要,“掌柜的,汤!空碗别闲着,跟着往上续。”,子路、颜回这么一瞅,师父这儿要呢咱也要吧,咱别拘着啦──“掌柜的,给我们哥俩也来两碗汤,受累换大碗,大碗凉的快!”,圣人赶紧起站来了──“掌柜的,受累给我也换大碗,大碗凉的快!”爷仨赛上了,你也喝我也喝,你也要我也要,一人喝了三十多碗元宵汤,圣人那儿还要呐──“掌柜的,哎──!掌柜!再…再来两碗,再来两碗!”,掌柜的过来──“再来两碗元宵啊?”,“不、不要元宵,汤!”,“汤啊,没有啦,元宵满变锅贴啦!”

张:干锅啦?好么,喝的都干锅啦!

马:给钱吧,“啪!”扔下一老钱就要走,跑堂的急了“哎──!几位、几位,给钱不对、给钱不对!”,圣人也急了──“怎么的?怎么的?”,跑堂的说了“您甭瞪眼,您甭瞪眼,您吃了多少?”,“十个!”,“您给多少钱?”,“就这个!”,“就这个不行啊,一个老钱一个,您还得多给钱。”,圣人“啪!”把脸儿往下一沉──“混蛋!”

张:哟嗬?

马:“本地人吃嘛一文钱十个,外地人吃么价目变更了?你是临时加价啦?!”,掌柜的赶紧过来了──“老先生、老先生,您别着急,我们有价目表写的明白,不论本地的外乡的都一样。”,圣人说“哪儿写着呢?哪儿写着呢?有本事拿出来我瞧瞧?!”

张:圣人怎么这么横啊?

马:是啊,他不是给添了一竖吗。

张:噢,对了。

马:掌柜的说了──“就这儿写着呢,就这儿写着呢,你跟我来我给您念念──江米元宵桂花果馅,一文钱…哟嗬?”,掌柜的愣那儿了,圣人在旁边还催他呢“念啊、念啊,让大伙都听听!”,掌柜的说“那怎么念啊,刚才看还一个呢?要是什锦馅的没留神写十个了,得了怨我们吧。”,走不得了么,圣人倒逮着理了──“是你的错啊!跟你说不是出门在外跟你这儿蒙嘴吃,告诉你这是念书人给你笔下留情…”

张:要不留情呢?

马:“不留情啊,十字头上我添一撇儿…”

张:那一文钱…

马:“我吃一千儿啦!”

张:包圆儿啦?!
醉笑饮鸩三千场..素颜嫣然..白莲绽放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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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5-26 13:01:40 |只看该作者
随着一声『财神爷爷到』,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!
你在恍惚中看见了5两黄金。

对春联

作者:马三立、赵佩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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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:作一个相声演员可不容易──首先说口齿要清晰、嗓音得好。

赵:脑筋啊还得快。

马:对,另外呀,还得有文化。当然了,相声演员不必有太高的文化。

赵:我们说相声的也没有多高的文化呀。

马:可是也需要多认识几个字。有好处,你就不错呀,你的学问就不小啊!

赵:嗨,我有什么学问啊。差的远呐。

马:哎——客气、客气,他们所有这些个相声演员当中,赵佩茹,高。

赵:嗨——高什么呀?您别捧我了。

马:哎──不是捧,在所有说相声的人里面,他们谁也比不了您。

赵:您知道。

马:......当然啦,比我那还......差点儿。

赵:不、不、不,您先等会儿吧——你是捧我呀是捧你自己呀?!——相声演员里我的学问最高,可比他还差点儿,这么说你比我们全高了?

马:其实高也高不到哪儿去,也就高那么一点儿。

赵:从哪儿看出来高呢?再者说了有学问没学问得别人说呀,有自己说的么?

马:哎——认‘ZHER’多、知道‘SIR’多。

赵:知道还‘SIR’多?

马:你到天津你打听打听——我们这名写家“华、马、严、赵”,你打听打听……

赵:你先等会儿,你说天津谁?谁?

马:你不懂啊,我们——“华、马、严、赵”,写字儿的...

赵:我不懂?我要是几岁的小孩你能把我唬住了,没经过、家大人也没告诉过,我在天津住几十年了我不知道?天津的四大名写家,华、孟、严、赵──华世魁、孟广惠、严修、赵元礼,这里哪儿有你呀?

马:我就说华、孟、严、赵啊。

赵:刚才你不是说华、马、严、赵吗?

马:我...我说错了,说错了还新鲜?是华...华、孟、严、赵啊。华、孟、严、赵、马──后续的我,华世魁、孟广惠、严修、赵元礼、甘绵阳、杜小岑、刘道元...这都是名写家...马三立...我们这些位都是名写家。

赵:您说那老几位我都知道,就您这马三立我没听说过。

马:没听说过?你是没见过我写的字儿啊,我那会儿写字儿我学华世魁华老,他那个叫什么——颜体儿啊...知道他的字么?

赵:知道啊──劝业场那块匾那不就华世魁写的么。

马:对呀,那叫颜体么,我照那个练呐...我有那什么呀,那什么呀...就那玩意...

赵:你有什么呀?你有贴饽饽呀是怎么着?

马:就...就是那个...白底儿黑字的那个...那...这么厚的一本儿...折子啊...

赵:那叫折子吗?他连帖都不懂!

马:我说帖我怕你不懂,有帖。我那会儿写字我净学...学张伯扬...

赵:谁?!

马:张伯扬啊!

赵:张伯扬?那你就不如学石慧茹了,石慧茹那艺术多好啊?

马:我学石慧茹干吗?

赵:唱单弦啊。

马:我唱单弦干吗?我是说写字──学张伯扬。

赵:张伯扬会写字吗?

马:少见多怪么,你根本没见过他老人家写的字么──北京琉璃厂,两边那字号挂的匾差不多全是张伯扬写的。

赵:对吗?你看清楚了再说──写琉璃厂那些个匾的那叫张伯英──前清的八顾,名写家张伯英。

马:张伯英?我记得有个张伯扬来着?

赵:张伯扬唱单弦的。

马:噢──对、对、对,张伯英,我跟他学呀,我要叩他么...

赵:我不懂什么叫叩他啊?

马:叩头嘛,叩头拜师嘛!

赵:你就说你拜他不就完了吗,还叩他?学这么一嘴炉灰渣子。

马:就是叩头嘛,拜师嘛,人家也看得起咱、愿意教咱──咱说膀的立的啊......

赵:你这什么词汇啊?膀的立的?大伙您听听,哪个有学问的一张嘴膀的立的?

马:我跟你转文干吗?我跟你转文你听的懂吗?这可不就大白话么。我们写字的时候得...得这样,胳膊肘不能粘桌子,这叫悬肘你懂吗?

赵:哪只手?这只手,右手知道不知道?他连哪只手写字都不知道。

马:......我这只手也行,俩手都行。

赵:我还没听说过俩手写字的呢。

马:哎,我就行啊──“双手能写梅花篆字,太后老佛爷十分宠爱,封为御儿干殿下,加封九千岁之职...”

赵:你说的这是刘瑾啊。

马:对呀,我们就是要学他老人家,他是我们上辈,我们老祖先。

赵:你怎么滥认祖先这不没有的事吗?你不姓马、你不马大学问吗?刘瑾姓刘啊,怎么会是你的祖先呐?你们祖先是马寡妇──开店的。

马:你少理我,少理我!打这儿你别理我,我告你说你赵佩如你算完了,你哪点儿都好你冲这点儿你就完了──不尊重老前辈。

赵:你算哪门子的老前辈呀?

马:我没见过你这么当面耍笑的──“你呀、你呀?”,我给人写字那会儿人家甭提多客气了──“哟嗬,您来啦?请坐!”那么多人都站着呢单给我找一座,“请坐,快、快,倒茶...给对碗热的...”

赵:还对碗热的?真够渴的。

马:“端面去!”

赵:您瞧这吃喝吧──端面去?当初请华士魁写字的时候没一个端面的啊!人家都是酒席,到他这儿一碗单勾卤全打发了。

马:我不在乎那碗面,我主要在乎人这心──“端面、端面!快,给包蒜...”大个的、整头的紫皮儿蒜随便吃、不限制!

赵:嗬──您瞧您这口儿,包蒜...弄一嘴蒜气哄哄的?这什么写字的呀?

马:你甭管吃什么啦,就说我给人买卖家开张写的那副对联,好──北京,四九城轰动啦──“了不得啦!马大学问呐,这词儿写的可太好啦!哗──!”

赵:您那是什么词儿啊这么轰动?那一定是出奇了?

马:买卖家开张啊──上联是“生意兴隆通四海”...

赵:好、好、好──下联是“财源茂盛达三江”吧?

马:哎?我写这对子的时候你看见了?

赵:我多咱看见了?

马:没看见你怎么把我的词儿记住了?

赵:你的词儿?你别不害臊了!打你母亲还没结婚就有这对子了!你的词儿?

马:好!好!你...你...有本事你别走,你等着、你等着...

赵:怎么着,找人打架?

马:你就在这儿,你随便出个上联我马上能给你接下联!

赵:你懂什么叫对子么?

马:我当然懂了我干吗的呀,对子嘛──这边五个、那边也五个,这边十个、那边也十个,这边五十、那边也五十,这边五百、那边也五百...

赵:我还没听说过一边五百的对子呢──没那么高的房顶你往哪儿挂呀?它对字对字嘛,废话,一边五个、一边七个那叫什么玩意儿啊?得对字你知道么?

马:我当然知道了,对字吗,这你难不倒我,我懂啊,我干这个的。

赵:比如说我们上联有个上,你对什么?

马:下呀!这...嗤...上对下么,这还用问么,死归对儿啊──上对下么,前对后、高对低、左对右、老对少、文对武啊,你呀不行。

赵:我上联有个天?

马:地呀!你考我,嗤!天对地呀!这还用说吗──天对地、雨对风,大路对长空,雷隐隐、雾蒙蒙,开市大吉、万事亨通...

赵:得、得、得,您瞧哪有有学问的人这模样啊?

马:讲义、讲义!

赵:甭讲义,我上联有个言?

马:盐啊?我给你对醋,盐要对酱那算砸了,盐──咸了、酱也是咸的。盐我这儿对醋,油盐酱醋,五味调和。

赵:我上联有个好?

马:好──歹呀,好要对坏那算栽了,歹,好歹贤愚,这是一个成(Ceng)语。

赵:成语!我上联有个事。

马:仕?我给你对炮,你那儿支仕,我拨炮,你跳马,我出车...

赵:好么又下上了,我这五个字连起来就是“上天言好事”。

马:上天言好事?“回宫降吉祥”──灶王龛,我四岁就会,俗套子活。

赵:什么你四岁就会呀?你对回宫降吉祥了吗?我说上你对的什么?

马:下。

赵:天?

马:地。

赵:言?

马:...醋。

赵:好?

马:...歹。

赵:事?

马:...炮。

赵:上天言好事?你那个呢?

马:下──地──醋──歹──炮。

赵:你让大伙听听这叫什么玩意儿?

马:下地的时候那醋把炮逮着了,逮它么。

赵:不象话!你这叫什么对子啊?

马:不象话呀,就这个、就这个,这怨你、这怨你你知道么,你这叫发坏,成心往外掏坏,上天言好事你不一块说,你一字一字地往外蹦,你跟我这儿破闷儿玩儿,弄一下地醋歹炮这赖谁呀?这得赖你,你这叫蔫损坏!各位,马大学问这就算栽了么?不是──纯粹是你蔫损坏!别这样,咱们之间别过这个,咱跟咱甭来这个,学点儿好,学点儿好的,哎──学唱戏罗倌别学泼皮烂人嫌。

赵:行、行,算你有理,那我可说上联了。

马:你随便说,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能给你对下句,我要没词儿了、我说不上来了...我...给你一毛钱。

赵:我要你一毛钱干吗?那我可说上句了?

马:你敞开了说,你照一百个字儿说!

赵:一百个字儿?我没那么长的气儿。你老觉得字多就难,不对,字越少越难说──你听这个,俩字儿──羊肉。

马:完啦,嗤!萝卜。

赵:我这可有讲究,羊肉它是个吃物。

马:萝卜也是吃的呀──羊肉熬萝卜多好啊。

赵:哦──你再听这个──胡琴。

马:萝卜(锣钹)。

赵:你这可不象话──胡琴是个乐器。

马:锣钹呀──敲的那锣、打的那钹。

赵:哦──你再对──绸缎。

马:萝卜(罗布)。

赵:绸缎是布匹。

马:是啊,罗布呀,纱罗洋纺、尼龙布匹呀。

赵:岳飞。

马:萝卜(罗布)。

赵:你这不象话,岳飞你也对萝卜?岳飞是个英雄。

马:罗布啊──《木莲僧救母》,木莲僧是谁呀?

赵:傅罗布...

马:噫!着啊──忠臣配孝子!

赵:你嘀咕什么呀?再听这个──一二三四五六七。

马:这怎么回事儿?

赵:就为躲你那萝卜,我要是六个字你来仨萝卜就算对付了,我这是一二三四五六七,七个字,你横不能来仨个半萝卜吧?

马:一二三四五六七呀──萝卜快了不洗泥!

赵:你这叫什么对子啊?

马:没有一个字俩字的最少仨字儿。

赵:好,我说一个仨字儿的──马牙枣。

马:羊角葱。

赵:我这马牙枣可是吃的。

马:羊角葱也是啊!

赵:能对的上吗?

马:太能了,你瞧啊马牙、羊角,枣、葱──马牙枣八月的、羊角葱二月的,马牙枣秋天的、羊角葱春天的,马牙枣树上的、羊角葱地上的,马牙枣红的、羊角葱绿的,马牙枣甜的、羊角葱辣的,马牙枣...

赵:你怎么那么贫啊?碎嘴子!告你我这可还能加字──马吃马牙枣,马牙枣熟了掉在地上让马给吃了。

马:羊啃羊角葱。羊角葱在地上长着让羊给啃了。怎么样?

赵:哦──!好!

马:嘿嘿——“虽不中,而不远矣,不知未矣...”

赵:慢点晃,晃多了它可泻黄啊。你听这个──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。

马:怎么意思?到底往哪儿飞呀?

赵:这不是胡说,北雁南飞──北边的大雁朝南边飞,翅膀朝哪边?东西,它不可能不动啊,飞的时候是上下飞的,所以叫──北雁南飞双翅东西分上下。

马:听我的,下联有了、下联有了、下联有了。

赵:有了你倒是说呀!

马:──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。

赵:哦──上下?

马:高低。

赵:高低?

马:上下,嘿嘿──“虽不中...”

赵:“...而不远矣。”

马:哦?这个也泻了?

赵:嗨——!你再听这个──小老鼠偷吃热凉粉。

马:改大白话啦,不象话。没劲。

赵:没劲呀?你别看它话白这里可有学问──小老鼠,有这么大的老鼠叫什么?

马:叫老鼠。

赵:有这么小的呢?

马:它也叫老鼠。

赵:它老么?

马:它不老。

赵:它叫什么?

马:它叫老鼠。

赵:你能叫它少鼠么?

马:不能。

赵:有在锅里炒着吃的凉粉它叫什么?

马:它也叫凉粉。

赵:它凉么?

马:它不凉。

赵:它不凉它叫什么?

马:它叫凉粉。

赵:对呀──所以这就叫“小老鼠偷吃热凉粉”。

马:听我的──短长虫缠绕矮高粱。

赵:你这又怎么讲呢?

马:短长虫──有这么长的长虫你叫它什么?

赵:长虫。

马:有这么短的长虫你叫它什么?

赵:三寸长的那也叫长虫。

马:它长么?

赵:它不长。

马:不长它叫什么?

赵:它叫长虫。

马:矮高梁──有一人多高的高粱叫什么?

赵:叫高粱。

马:有刚发芽的高粱你叫它什么?

赵:也叫高粱。

马:它高么?

赵:...它不高。

马:它叫什么?

赵:...它叫...高粱。

马:对呀──这就是“短长虫缠绕矮高粱”,上联是有小有老、有凉有热,下联是有短有长、有矮有高,嘿嘿──“虽不中..."

赵:你一会儿不晃你难受是不是!这回我再说一个字多的,听着啊──说"空树藏孔、孔进窟窿、窟窿孔、孔出窟窿、窟窿空"。

马:又改绕口令啦?

赵:谁说这是绕口令啊,我这上联有讲──话说孔圣人周游列国,有这么一天啊走到一片荒野里,突然天降大雨,没有地方躲呀,可巧路边啊有棵老树,圣人啊就藏在树窟窿里──这叫"空树藏孔、孔进窟窿","窟窿孔"呢──树窟窿里有了孔圣人了,这不是"窟窿孔"么;"孔出窟窿"──雨停了,圣人出来了,所以叫"孔出窟窿","窟窿空”呢——圣人出来了,树窟窿空了,所以就是"空树藏孔、孔进窟窿、窟窿孔、孔出窟窿、窟窿空"。

马:哎-哎-哎!缓气呀!好么,差点儿憋死!听我的——“日吧嗒、哐哗啦、喀嚓、扑通、哎哟、卜卜卜、滋滋滋”

赵:你这儿发疟子啊?!不象话!

马:怎么不象话啊?

赵:字数对不上,不是缺一个就是多俩?

马:不可能,你那多少字儿?

赵:你数啊——"空树藏孔、孔进窟窿、窟窿孔、孔出窟窿、窟窿空"。十八个字儿。

马:你瞧我这个,它要是十七个、或者是十九个字儿,那叫什么玩意——“日吧嗒、哐哗啦、喀嚓、扑通、哎哟、噗噗噗、滋滋滋”

赵:也是十八个字儿,可怎么讲呢?

马:你听着啊——想当初啊,就在这个去年夏天...

赵:你这叫什么话?去年夏天怎么叫想当初啊?

马:我听人家讲什么事儿都爱说想当初啊?

赵:人家那说的是古时候的事儿,你这个去年夏天那不叫想当初。

马:就是去年夏天的事,在我们的院子里呀苍蝇、蚊子、跳蚤、蛾子、小咬、知了、马蜂啊、呱呱枣儿啊、燕么虎啊、屎壳郎啊满院子这么一通乱飞...

赵:好么!

马:"日吧嗒"──一只屎壳郎啊撞我们家纱窗上了,日──吧嗒;"哐"--我一害怕把茶杯淬了,哐──"哗啦"──把沙锅砸了--哗啦;"扑通通"──我解炕上掉地下了--扑通通,"哎哟哟"──硌着我腰了--哎哟哟,"噗噗噗"──我摔出仨屁来,"滋滋滋"──崩死仨耗子。

赵:你别挨骂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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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
发表于 2005-5-26 13:04:58 |只看该作者
学外语


作者:马三立、赵佩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马:听说您的学问不小啊?
赵:嗨,也没什么学问。
马:客气、客气,在相声演员当中,赵佩如,算是学问最大的了。
赵:不能那么说,也有好多方面不如人家。
马:您这是谦虚,当然您也有不足的地方。
赵:对、对、对,我有什么不足您可以给我指出来。
马:也不算什么大毛病,看您愿不愿意改了。
赵:您可以说嘛。
马:您呐──不会说外国话。
赵:这还真是个问题。
马:哪儿有相声演员不会说外国话的?
赵:可您说我想学吧,跟谁学呢?
马:找我呀。
赵:噢,您...会外国话?
马:嘿,你今儿算遇见高人了。
赵:您都会哪国话?
马:我都不知道我会多少种,太多了──英国话、法国话、德国话、俄国话、日本话、意国话......我都说不上来我会多少种。
赵:那您可以教教我呀。
马:在哪儿?在这儿教?不行,你把这玩意儿看的太易了,哦随便一教就能学会?我跟你说就算你基础好,最少也得半年。
赵:那当然了,您说我要是在这儿想一下子学会多少那是不可能的,我是说我在这儿跟您学两句,您看看我发音怎么样,要是发音对,能行,您再教我难的,我定时就找您去,要是您看我这发音压根儿就不行,咱甭耽误那工夫,您看怎么样?
马:哎──这对,这外国话主要就是看发音,你要是字对了音不对全白费。外国人跟咱们说话发音不一样──外国人说话用喉音,咱们中国人说话用丹田音。我先教给你发音。
赵:那太好了。
马:你打算学哪国话?
赵:我先学英国话。
马:英国话啊,我教给你英格兰的正音。你是打算学对话呀、还是学单句?
赵:我不懂什么叫对话、什么叫单句?
马:对话么就是平时说话、日常用语,单句么就是单个的词儿,桌子怎么说?请坐怎么说?
赵:那我学单句。
马:行!哪国话?英国话?好嘞!你问吧...等会儿,我再跟你说说──按规矩问,想学不想学?
赵:想啊。
马:想学就按规矩问,别胡问。
赵:那我不懂什么叫规矩呀?我也没学过外国话,比如说我问这句,您说了不行啊,这句不在规矩啊。那怎么办啊?
马:按规矩问呐──外国人有这种东西、有这么句话,你可以问,人外国人根本没这么句话,你问我,你成心找别扭,你拐弯抹角想把我问住,那你为难我──吃的开,怎么说?不觉闷,怎么说?人外国人没这么句话;还有这...爆肚儿,怎么说?兜兜,怎么说?屁股帘儿...人外国人根本没这个东西。
赵:我要这么问我是胡来了,人外国根本没有的我问,让您现翻译也麻烦,只要外国有的我就可以问对吧?
马:对!你比如说桌子、请坐,这我就可以告诉你呀...
赵:你干吗偏就让我问这桌子、请坐呀?我问你帽子怎么说?
马:别胡问、别胡问,按规矩问。
赵:帽子这怎么不规矩了?
马:不行不行,胡来这不行...
赵:他不会了他告我胡来──人外国人不戴帽子吗?外国人出门都光着脑袋?
马:我说我不会了么?帽子这没法说,帽子多了──礼帽?毡帽?草帽?
赵:我不管什么毡帽、礼帽,就说帽子,英国话怎么说?
马:帽子啊──听好了,教你英格兰的正音,帽......哎,我拜托各位啊,我可不知道在坐的哪位懂英语啊,我说出这句话来,不管是对、还是不对,拜托各位,千万──别管。
赵:你叫人家别管这象话吗?
马:就算我拜托各位啊。帽子啊──帽...帽...帽帽。
赵:帽帽?
马:你就听这音,就听这发音。记住了吗?
赵:记住了。
马:先别出去说去,你刚学呀千万别出去跟人家说去,你就会这么一句,你出去跟人一说,人家回头问你一句别的你不会了,记住了啊!
赵:行、行、行!那么穿的那个袜子是?
马:袜袜。
赵:袜袜。那吃的那包子呢?
马:包包。
赵:哦──那吃饺子叫饺饺吧!
马:哎?行啊,外国话你有点儿啊!
赵:我有什么呀我有,我就有这个呀,这是外国话吗?这是小孩刚会说话──我要戴帽帽、我要穿袜袜、我要吃包包...
马:可千万别出去说去!
赵:我跟谁说去?!——我六十多了我出去跟人说:“我要吃饺饺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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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
发表于 2005-5-26 13:07:01 |只看该作者
扒马褂

作者:马三立、赵佩如、郭荣启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

马:这还呀轻易赶不上这样机会咱们仨人在一块说一段,今儿咱们跟郭荣启咱们说一段。

赵:说一段。

郭:我出主意吧!

马:你出主意咱们怎么个说法啊?

郭:别说啦…

马:就是说相声吗干吗不说了怎么意思?

郭:咱唱吧!我唱一段太平歌词您各位欢迎听不欢迎听,欢迎的举手。

马:啊?开会来了还举手?太平歌词啊那个年头的玩意儿了还拿出来唱呐?

赵:他就认为这是多新鲜的东西,你以为我们不会呀?我们是不唱,今儿咱这么着——每人唱一段。

马:好啊,是说相声的都会唱太平歌词。

郭:跟我叫阵,跟我叫阵?

赵:什么叫跟你叫阵呐,咱今儿比赛比赛。

郭:好,你们听着──“汉高祖有道那坐江山,有君正臣良万民安,*那有一位三齐贤王名叫韩信,灭罢了楚国把社稷安...”

*赵、马(合):“那有一位三齐贤王名叫韩信,灭罢了楚国把社稷安...”

马:“这一日闲暇无事街前散逛”──我们把词儿都唱出来了,恬着脸那儿还唱呢。

赵:《韩信算卦》就这段子?

马:俗透了,臭大街了,《韩信算卦》人听的耳朵眼里有糨子。

赵:不是,这段他怎么会的?

马:他跟我学的。

赵:他跟你学的?嗨──连他还是跟我学的呢!

马:你瞧啊──传辈儿来了。

郭:您瞧这闲话、瞧这闲话,我这是唱呢么?我这是唱呢么?

马:不是唱这干吗呢?

郭:我这不先遛嗓儿呢么!

赵:我还没听说过太平歌词先遛嗓子的。好好好,先遛嗓子。

马(小声跟赵嘀咕):遛嗓子先遛出一个来,还俩、还俩。

郭:听着──“庄公闲游出趟城西,那瞧见了,*他人那骑马呀我骑驴,扭项回头看见一个推小车的汉...”

*赵、马(合):“他人那骑马呀我骑驴,扭项回头看见一个推小车的汉...”

马:得、得,别唱了,嗨呀,小孩的玩意儿,挺大的个子跑这儿唱这个来了,小孩的玩意儿,我们那老兄弟八岁就会这段,我兄弟八岁就会。

赵:我儿子四岁就会这段,他这玩意儿太俗气。

马:你那干吗呢?排辈儿来啦?

郭:会就会得了呗,这便宜话不够你们俩说的。

马:这个我们会呀,再唱个别的吧......(小声跟赵嘀咕)还一个、还一个。

郭:“石崇豪富范丹穷,*那甘罗有才敢難太公、彭祖壽高颜回命短,各人俱在无形中,昭梁有一个姜吕望...”

*赵、马(合):“那甘罗有才敢難太公、彭祖壽高顏回命短,各人俱在无形中,昭梁有一个姜吕望...”

郭:怎...怎么意思,怎么意思?你们俩这儿抽风呐,抽风呐是怎么着?

马:这词儿多熟。

郭:干吗踩电门上啦?...太可气了。

马:你接着唱啊。

郭:还唱什么呀?唱什么呀?我就会这三段。

马:你瞧怎么样,打那个年头他就是这三段么。

郭:这是唱啊这是怄气呀?唱一个接一个、唱一个接一个,他不知道我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吗?你不是知道我就会这三段么?唱第三段的时候你假装不会这不就完了么。

马:干吗假装不会呀谁出主意要唱来着?谁逞能来着?

郭:算你们能耐大成不成?

马:我没说我们能耐大。

郭:哪的事啊这是,舞台蹶人啊?我还没见过这个呢!

马:这怎么叫蹶你呀?谁出主意要唱啊?

郭:打这儿不跟你们同台了。哪儿的事啊这是?

马:干吗那么大脾气呀?谁出主意要唱啊?......好、好、好,不唱了咱说行不行?

郭:你们俩说吧,没我!

马:干吗那么大脾气呢?

郭:没我不行啊是怎么着?

马:谁说没你不行啊?谁出主意要唱来着?

赵:走、走你让他走。

马:你怎么意思?

郭:走了,怎么意思。

马:走了?还回来不回来了?

郭:废话,走了还回来干什么呀?

马:那好,你走吧...等会儿,回来!把马褂脱下来再走!(揪住郭)你给我!我现在就要!

赵:你拦着他干吗呀让他走啊!

马:谁出主意要唱,唱着唱着又不说了要走这怎么回事啊?

赵:他走没关系咱们俩人说呀。

马:走可以呀,把马褂脱下来再走。

赵:马褂?

马:他穿的那马褂是我的,那是我的马褂。

赵:你的马褂?那您先等等吧──这马褂、谁的?

郭:马褂,......这不我穿着呢就得了么。

赵:废话,我知道是你穿着呢,我问这是谁的马褂呢?

郭:你也问这马褂啊?......嘿嘿,他的。

赵:他的,给他!

郭:什么?嗤,您瞧您“他的,给他!”,可是他的马褂不能给他。

赵:这怎么话说的呢?

郭:给他他要卖了呢?

赵:这不没羞没臊么,给他他撕了与你何干?人家的东西!

郭:是他的东西......那什么......不是在他手里借的!

赵:你不管是谁手里借的,人家的东西呀!

郭:我穿他马褂白穿啊是怎么着?

赵:噢──人家不白穿。

马:我找他要钱了是怎么着?这马褂我找你要钱了是怎么着?!他走这马褂我冲你要啊!

赵:这叫什么事儿啊?你这人说话啊气人──人家的马褂你穿嘛你告不白穿,不白穿你给人家拿利钱啊?

郭:没给他拿利钱啊,可比给他拿利钱还好呢。

赵:这怎么回事儿啊?

郭:我这马褂从他妈手里借的。那天啊我到他们家去借马褂,我说“大妈,您把大爷那马褂借我穿穿。”他妈一个劲儿地托付我──“荣启呀,你跟你三立哥哥在一块儿,他这两天啊也不怎么了,说话啊云山雾罩的、钻头不顾尾,在外面说话呀净跟人搬杠,一来二去的呀就叫人给问住,就在外面啊净怄气,在外面怄气了不是,到家了啊他跟家里人怄气。你呀,岁数比他大,知道的比他多,赶明儿他在外面说话再有个栽跟头现眼、让人问住的时候啊,你在旁边啊帮他往圆满了说说,这我就算知你的情了,这马褂啊你穿走吧!”是这么回事。

马:我要是说的不象话了嘛他能往圆满了给我说?他这是啊没词儿了胡搅理──这马褂就不打算给我了是怎么着?

赵:嗨,人家怎么能不给了呢?

马:说──多咱给我?

赵:我又没穿你问我干吗呀?你问他多咱给你呀!

马:说──多咱给我?

郭:八月节怎么样?

马:打这儿穿到八月节?我还得穿呢,不行,等不了!

郭:穿一个月行了吧?

马:三天!

郭:你这也太短了,半个月、半个月行不行?

马:就三天,多一天也不行。

郭:半个月、半个月,要不十天吧?

马:干脆,穿一个礼拜。多一天我都不等!

郭:一个礼拜?......好吧,一个礼拜之后晚一点送去──夜里三点。

马:夜里三点敲门送马褂?什么毛病这是?这马褂你仔细点儿穿──你这逮哪儿哪儿蹭、逮哪儿哪儿靠的,我的马褂都扒嗤脏了,你看这泥。

郭:这是浮土、这是浮土。

赵:穿这马褂不是受罪么?你给人脱下来不得了么!

马:我的马褂都让你穿坏了!

郭:哪儿坏了?

马:你脖子太顸,我脖子细,马褂都让你撑坏了,这么下去不行,你脖子得想办法,得细点儿,这么顸的脖子这还是不行。

郭:什么?!脖子细点儿?!你...拾掇拾掇马褂行了哪能拾掇脖子啊?!

马:你还走不走了?

郭:不走啦。

马:你要走的话把马褂给我!

赵:得了得了,二位别为这马褂较劲了。

马:说我嘛说话什么云山雾罩、钻头不顾尾──这叫什么话?

赵:噢、你不这样?

马:我这个人呐有学问、我说话啊简练,没有学问的人啊他听不懂,听不懂啊他就告说不对、云山雾罩、不象话──我说话呀简练。我这两天啊脑筋倒是乱点儿,因为呀有点儿不顺心的事儿,我脑筋乱了。

赵:什么事啊?

马:嗨别提了,太倒霉了!太丧气了!

赵:什么事这么严重啊?

马:我们家有头骡子你知道吧,唉!一提起这事儿我就难过──我们家那骡子啊,掉...掉茶碗里烫死了!我这...我这难过......

赵:这就胡说八道这就来了,这就开始云山雾罩了啊!行啦行啦别哭了你!这骡子会掉到茶碗里烫死了?这象人话吗?!

马:怎么不象话呀?你问他去呀!

赵:他知道?哎──跟您打听点儿事──这个骡子掉茶碗里烫死了,您听这事儿新鲜不新鲜?

郭:您还没睡醒呐?我听这是梦话──骡子会掉到茶碗里烫死了,这不象话...哎、哎?!

马:马褂、脱!马上给我脱下来!我不等,我现在就要!

郭:不说好了穿一个礼拜的吗?

马:一个礼拜?我撕了它我也不让你穿!我们家那头骡子掉茶碗里头烫死了,这事儿你会不知道吗?

郭:噢...噢...噢──这骡子掉茶碗里烫死了这是他说的?

赵:没有这个事!

郭:有──!

赵:这马褂的力量可不小啊!那您说说吧:它怎么会掉到茶碗里烫死了呢?

郭:这有什么新鲜的?你想啊…是不是啊…这个...这个…哎——对呀!这个螺蛳掉茶碗里烫死了这有什么新鲜的呀──你想这螺蛳才手指肚那么大个,刚沏的一碗热茶,可不掉里就烫死了。

赵:什么?螺蛳?

郭:对呀,就那个挑挑儿卖的那个…大小金鱼、蛤蟆秧子、活螺蛳…

赵:不、不、不!...您说是螺蛳掉茶碗里烫死了?

马:骡子!大骡子大马──套车的骡子。

赵:哦,骑的那骡子,您听明白了吧──是骡子、比马大、骑的那骡子。

郭:噢,比马大骑的那骡子掉茶碗里烫死了。

赵:对了,它怎么掉进去的呢?

郭:你...你听我说呀──它是这个…这个…哎——天下虽大无奇不有啊,你是少见多怪呀,你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啊,我还告诉你以后知道的事再打听、不知道的别问,打听心里也是病!这事儿你不懂啊。

赵:噢,我少见多怪、我别问了就完了,不行,我就得问它怎么会掉到茶碗里烫死了?

郭:非得问?死心眼!它是这么回事...它是这个...骡子掉茶碗里烫死了对吧,是不是马上就得告诉你怎么回事对吧?它这个…这个骡子掉茶碗里烫死了…你就纳这个闷儿对吧?它这个...我也纳闷儿啊!

赵:这象话么,你纳闷儿?你不是知道吗?

郭:先前我纳闷儿后手我就不纳闷儿了,先前我纳闷儿后手为什么不纳闷儿了呢?它是这么回事...那个...仿佛呀...大概是这么回事...是不是啊…着比呀...仿佛大概其...似乎类乎好象...我们这个...似乎类乎大概其呀……你...你明白了吧?

赵:我明白什么了?

郭:哎哟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没明白呀?

赵:你这么半天一句整话没说上来呀!

郭:哎哟...哎哟...怎么会不明白,它是...掉茶碗里烫死的…它是…水热呀它才烫的,这水呀热点儿大概其也多点连淹带烫的就死了。

赵:噢──不是烫的、是连淹带烫的?更不象话!我就问你它怎么会掉到茶碗里的?

郭:这骡子怎么会掉到茶碗里的?它、它那是大茶碗呐!

赵:大茶碗?那大茶碗连那个骡子蹄儿不都搁不进去么?

郭:它是大茶碗呐...比茶碗还大的...那...那是饭碗了对吧...它那个骡子蹄儿…比饭碗再大的...那就是盆了对吧......

赵:对、对、太明白了!

郭:比盆再大的呢...那就是洗澡堂那池子了对吧...那不就能掉里去了吗!......可是洗澡堂那池子又不能喝茶呀?!

赵:多新鲜呐?谁端着那池子喝茶呀?有那么大力气么?

郭:哎哟...哎哟...它烫死了,哎哟...它这个...它...(突然大声喊)哦!!!对了对了对了!!!

赵:我说你怎么回事儿?你这儿诈尸啊是怎么着一惊一咋的?

郭:我找着话头了。

赵:哦这话还有头。

郭:对了,我找着话头了,我问您一个人您知道不知道──李德林?

赵:我不管什么李德林不李德林,我问的是这骡子。

郭:你听我说呀,打李德林这儿啊,这骡子掉茶碗里头这就绕过来了──这个李德林啊也是咱们天津此地人,在咱们天津三不管住,好交朋友,他跟这个马三立他们俩人啊是莫逆之教。这天啊马三立骑着他这骡子啊上李德林那儿去,可巧啊李德林哪儿拿着玩意儿呢。

赵:拿着什么玩意儿?

郭:蝈蝈,人家这蝈蝈,好!──是小肚大翅儿绽青碧绿。

赵:嗬——这个蝈蝈可少见。

郭:叫唤出来声音那个大呀,就这屋子就能叫满了音儿。

赵:噢就怎么大声儿。

郭:蝈蝈好啊这葫芦也好──沙河刘的葫芦。

赵:沙河刘的葫芦?

郭:你看,不懂了不是,不懂了不是──沙河呀有一姓刘的养活这蝈蝈葫芦最好;葫芦好啊这口也好──牙口。

赵:哦,象牙的。

郭:牙口,紫红的盖儿,里面带铜胆。人家正在那儿摆弄这蝈蝈呢,他去了,他一瞧人这蝈蝈他就夸“嘿!李大哥,您这蝈蝈养的好啊!”连夸了几句,这李德林呢,也是外面儿的朋友──“兄弟你爱惜这蝈蝈呀?得,送给你了!”双手奉送了,他一看有点儿不落忍了──人家心爱的东西我连夸了两句人家送我了,我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人家呢?他就想起他骑的那骡子了,“得嘞,李大哥,我这骡子啊送给你啦,甭管它值多少钱,咱们哥儿们也过这个。”他呀就把这骡子给了李德林了。拿着这蝈蝈您想家去不得了么,没有,他呀就溜达到这么一个茶馆,沏了一杯热茶,这茶馆里也有拎着鸟的,也有养活蛐蛐的,也有养活蝈蝈的,他一瞧“嘿,这蝈蝈还玩儿呐?瞧咱这个!”就把这蝈蝈葫芦掏出来了,你倒沉一会儿再打盖儿啊,没有,拿出来就打盖,这一打盖啊那里边可有个铜胆——就是这个铜圈儿啊,他这么一打盖儿一使劲啊往外一甩“吧唧”——这蝈蝈出去了、正掉这茶碗里头,刚沏的一碗热茶把这蝈蝈就给烫死了──烫死这蝈蝈,他想起他那骡子来了,烫死了这蝈蝈不如同烫死那骡子一样吗?

赵:嗬!这劲头费的啊!

马:对!对!对!就是这个意思……哎、哎…(被郭拽到一旁)

郭:我说,你以后说话可得留神啊!蝈蝈掉茶碗里了这象话吗这个?

马:我这人说话爱省事儿。

郭:你省事儿我可费劲呐!你看他这不依不饶的!这马褂怎么说吧?

马:穿俩月!

郭:俩月啊!以后说话注点儿意吧啊!

赵:您这路话我听着实在是费劲哪!

马:亲戚朋友们瞧我呀挺难过,说“得了,一块儿吃点儿饭吧!”我根本我也没心思吃饭啊,大伙就劝我“走吧走吧,一块儿喝点儿酒吧!”根本我也不会喝酒啊。这就到饭馆二楼啊雅座这儿,把窗户打开了凉快啊,就在窗户边儿这么个座位上,坐那儿刚要点菜,就听窗外“啪啪啪啪啪......!”由打窗户外头忽忽悠悠、忽忽悠悠——飞进一只烤鸭子来,热气腾腾,“叭唧!”正掉我们这桌子上,大伙一看“得着吧、得着吧,先甭点菜了,先吃鸭子吧。嗬!还热乎着呢!唉──就是没脑袋啊!嘿?没脑袋还能飞这么高......”

赵:行了行了你别说了,不像人话!

马:怎么不像人话呀?你问他去呀!

赵:哦,他又知道?我问问您......

郭:哦——您明白了吧,它是拿这个骡子换的这个蝈蝈......

赵:得、得,没问你那个。我再问问您──几个人在楼上吃饭,由打窗外飞上一只烤鸭子来,您听着新鲜不新鲜?

郭:您这是热病胡说呢吧?烤鸭子......(被马拽住)哎、哎、哎──怎么意思?

马:马褂、脱!

郭:怎么回事?不是现在不脱吗?

马:我在楼上吃饭解楼底下飞上一只烤鸭子来,这事儿你不知道吗?

郭:噢...噢...噢──这烤鸭子飞上来这事儿是他说的?

赵:没有这个事!

郭:有──!

赵:穿着这马褂你不受罪么?你给他脱下来好不好?着这个急干吗呀这是大热天的?

郭:您这个人呐说话不合适,他是有这么档子事儿。

赵:哦,这事儿也有?

郭:那当然了──这个天下虽大无奇不有啊,你是少见多怪呀,你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啊,我还告诉你以后知道的事再打听、不知道的别问!

赵:又来了,我又少见多怪、我别问就完了,不行,我就得问,它怎么会飞上去的呢?

郭:嘿哟!它怎么飞上去的...它...它是这么回事啊...它不是...鸭子…鸭子个儿大!

赵:多大个儿的鸭子它也飞不上二楼去!更何况他说的是烤鸭子!

郭:噢——对了,他说的是烤鸭子…烤鸭子怎么能飞呢?它烤鸭子怎么能飞呢……对呀!!!它烤的东西怎么能飞呢?!…说呀!!!

赵:你问我呀?

郭:噢对了是你问我…你别着急呀!说话它不得找头儿吗,你这急赤白脸的干吗呀这是?!……它是因为…哎…对了…鸭子有翅膀!

赵:我知道它有翅膀,可他是二楼啊!活鸭子都飞不上去呀!这烤鸭子怎么能飞上去呢?

郭:是啊...是啊...它...它...对呀...对呀...这烤鸭子它怎么能飞呢?

赵:烤鸭子不能飞!

郭:哎哟您绕住喽!这烤鸭子...烤鸭子哈...你想啊...这鸭子它...它行啊...它...它没烤之前嘛这鸭子是...是这么一个...这么一个啊...小白胖子...啊、对吧...它就是这样子...腆胸叠肚的...您...您明白这意思吧!哎,你看我一说您就明白了。

赵:我明白什么了我?!我问你这烤鸭子它怎么会飞?

郭:哎哟、哎哟...怎么会不明白?它是...烤鸭子啊...烤鸭子...烤鸭子它就得有火呀…有火它就得热啊...这鸭子它...它实在受不了了...你也得替这鸭子想想啊…对不对呀?甭说鸭子了,就拿你来说吧,你烤的那样了你也得想办法赶紧跑啊对不对呀!所以...所以它就飞了!

赵:没听说过!我就问这烤鸭子怎么能飞?

郭:它…它…你想啊,它是烤鸭子啊…烤鸭子不是有热气儿吗…这热气儿一烘它就飞了!

赵:噢——是这热气儿一烘…那这馒头铺的馒头呢?蒸得了一掀盖儿热气一烘全飞了?象话吗?

郭:它是...这鸭子...它...它热呀...它溜溜达达地就出来了...鸭子溜达出来?!...人行了!人能溜达出来...它是...它是...哎哟...哎哟...怎么了这是...它是...蹦出来了!...哦不对!送出来了!

赵:送出来了?

郭:对了!有一家人家啊吃饭,跟这个饭馆要了这么一只烤鸭子让学徒的给送去,山东馆儿管这学徒的不叫学徒的,叫小历本儿。这小历本儿啊就拿着这么一根扁担,要两只他合适了──一头挑着一只,那当子就要了一只,他呀就那扁担头那钩子钩着鸭子脖子要给送去,刚一出门啊,对面走过一人来,这小历本儿走得也急点,一不留神踩那人脚了,那人脾气也爆点儿过来一扒拉小历本儿“哎,小历本儿你留点儿神啊!你看把我脚踩的!”“你别扒拉人呐!是我踩的吗?”“踩了人还不承认?我抽你!”那人性子急过去“啪”给小历本儿一嘴巴,小历本儿也急了──说的好好的就打人,他呀打算拿这扁担抡这人,拿这扁担抡这人呢,他就把鸭子这茬儿可就忘了,“你怎么回事你抡手就打人?我拿扁担抽你!”就这一下“我抽你!”“日──”这鸭子出去了,您想啊烤得了的那玩意儿挺糟的,一下把鸭子脑袋抡掉了,楼上窗户敞着呢,鸭子抡上去了,正掉我们那桌子上,我们这么一看得啦,先甭叫菜了,先趁热吃这鸭子吧,哎哟就是没脑袋啊,没脑袋没脑袋吧──这么回事!

赵:噢──您说是这么一抡、抡上去的?不行啊──他说的是飞──“啪啪啪...”飞上来的!

郭:这飞跟抡有什么区别?

赵:有区别,飞是飞、抡是抡!

郭:哎哟!差一个字眼全不行?你别让我问住──在这个旧社会戏园子里打架,这个扔茶壶那个扔茶碗......第二天报纸上登出来了“某个戏园子打架飞茶壶、飞茶碗...”这茶壶有翅膀么?它怎么叫“飞茶壶”呢?许它飞茶壶,就许我飞烤鸭子!......(拉住马埋怨)飞烤鸭子这象话么?!

马:你这么说不是挺明白么?

郭:你明白管什么呀!他不依不饶的呀!你瞧我这儿急的,三件儿全溻透了!你这幸亏是飞上一只烤鸭子来,你要飞上一碗酸辣汤来我没法儿说啦!你说话留点儿神呐!…这马褂…

马:穿你的,穿你的!

郭:穿我的,这是你说的啊!以后说话留点儿神吧啊!

马:回家以后躺床上我也睡不着啊,我想我那骡子啊!正这时候就听外面窗跟儿底下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蛐蛐叫唤,我是最爱草虫儿,逮蛐蛐,一出门就听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在胡同口外头呢。到了胡同口就听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在车站呢。

赵:哦──跑车站那边儿叫唤去啦?

马:到了车站我一听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在廊坊呢!

赵:廊坊?!

马:追到廊坊我一听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在天津呢!

赵:天...?!

马:到天津我这么一听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在唐山呢!一直追到唐山、小山底下就听这蛐蛐“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嘟──嘟──嘟──!”行了,就在这儿了,赶紧借个铁锹我就挖呀挖、由打唐山我就一直挖到山海关,到山海关这儿挖了这么一个洞,我往里一瞧这蛐蛐、蛐蛐一瞧我,嗬──好大的蛐蛐!就这蛐蛐这脑袋呀,就有这剧场这么大个儿......

赵:这蛐蛐脑袋跟这剧场似的?!

马:这蛐蛐那俩须呀,跟电线杆子那么老长;(郭脱下马褂来搭在马肩上,马不知道还继续说)那俩眼呐跟车灯一样,这蛐蛐整个像一列火车!

赵:行了、行了,你别说了,不像人话!

马:你问他去呀!

赵:这蛐蛐这脑袋跟这剧场这么大个儿?

郭:胡说八道!

赵:这蛐蛐俩须跟电线杆子那么老长?

郭:吃多了撑的那是!

马:哎、哎、哎!那是我说的!

郭:谁说的我也不知道啊!

赵、马(合):怎么呢?

郭:马褂给你啦!
醉笑饮鸩三千场..素颜嫣然..白莲绽放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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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
发表于 2005-5-26 13:08:39 |只看该作者
拴娃娃

作者:马三立、赵佩如演出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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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:您倒好啊?
乙:好。
甲:老没见您。
乙:唉。
甲:您了胖啦啊?
乙:我呀?还那样。
甲:精神儿多好呀!
乙:啊。
甲:赵佩如啊!
乙:唔。
甲:你老人家呀。
乙:唉,您甭这么客气,我干吗还老人家呀?!
甲:我最喜欢您!
乙:噢。
甲:我最喜欢赵佩如。
乙:喜欢我?
甲:聪明,聪明!
乙:嗨!我够笨的!我还聪明呢!
甲:在相声演员之中啊——
乙:啊?
甲:得数你了。您的艺术水平高!
乙:您可别这么捧我。
甲:唉,不假。您的文化水平高!
乙:我有什么文化啊?
甲:不管怎么吧,您比我强。比我先强得多。我看您写字儿写得,比我好。您念书比我多。
乙:噢……您,不认字呀?
甲:嗨!
乙:认、认识吗?
甲:也不能说不认字,反正认的不、不太多。
乙:噢。念书念得年头少。
甲:哎呀,我自己呀——
乙:唔。
甲:想起来呀,我真是……惭愧。
乙:怎么?
甲:尤其我跟您一比,我简直我,更不行了。
乙:嗯。
甲:差得太远了。你说文化、艺术、社会常识、等等,全算上,哪样我也比不了你。比不了你。
乙:瞧您这捧我劲儿!
甲:不假。
乙:我有什么……我有什么艺术?我有什么文化?我有什么常识?
甲:就拿您说吧,您是底子好。
乙:唉,家里底子好。
甲:底子是真好。
乙:就是。
甲:就是帮子坏了。
乙:噢,我是破鞋呀?!什么帮子?
甲:好根,好底子。
乙:唉,我家里根底好。
甲:大概有知道的吧?
乙:唔。
甲:我可不是奉承啊!
乙:啊。
甲:决不是刷色奉承您。
乙:就是。
甲:赵佩如——
乙:啊?
甲:不简单!看这相貌!诶!你看这相貌!
乙:啊?
甲:小娃娃脸儿!啊?多精神啊!
乙:我都这岁数了我还娃娃脸儿?!
甲:唉,怎么着?!比我们强!
乙:嗯。
甲:您吃过见过,穿过戴过。小时侯富里生富里长。家里是个……
乙:反正我小时侯家里那倒是有钱。
甲:财主。
乙:唉,对对对对。
甲:趁钱!
乙:啊。
甲:趁钱。
乙:唔。
甲:那时你还,还小呢。打有你之后,你是越来越大了,你们家的日子是越来越糟了。
乙:唉,我就赶上一个尾巴,就赶上一点儿。
甲:嗨,有你之后你们家这日子——
乙:啊?
甲:一年不如一年哪。
乙:就是。
甲:一月不如一月。
乙:诶。
甲:一天不如一天。
乙:(极短的)哦。
甲:一时不如一时,一会儿不如一会儿,一阵儿不如一阵儿。
乙:你说我还活个什么劲儿?!我一阵儿都不如一阵儿了!是吧?
甲:真不假啊。
乙:反正有我以后我到七八岁就败家了。
甲:对啦!
乙:(接上句话)就完了。
甲:对啦,对啦,对啦。因为那时侯你们家呀,多少辈子都很趁钱儿。
乙:对。
甲:在有你之后呀,你就一个。独生子。独生你嘛。哥儿一个,赵佩如。
乙:唔。
甲:赵氏孤儿!
乙:啊?我这好戏啊?!《赵氏孤儿》!
甲:不假啊!
乙:啊。
甲:不假!你是老生子!
乙:老生……?
甲:老生子!
乙:这句怎么讲?怎么叫“老生子”啊?
甲:你是那个唱老生的儿子!
乙:哦,那么叫“老生子”啊?!
甲:怎么个“老生子”啊?
乙:不是,我父亲老来得的我,叫老生子。
甲:对了!对了!你爸爸那时侯有你,大概……五十……
乙:不到五十。
甲:不到五十也差……唉跟我这个岁数差不多吧!
乙:你这么比方多别扭啊!
甲:这不要紧啊,本来我也快五十了嘛!那时侯你父亲也是快五十了嘛!就这个岁数。
乙:不,不,你这比法不对,没有这么比的。反正我父亲在四十……八、九的样子有的我。
甲:看见没有?
乙:唔。
甲:是不是?四十八、九,快五十了。
乙:哦。
甲:那时侯有你。
乙:对。
甲:才有的你。
乙:唔。
甲:因为那时侯你爸爸呀,是……很信佛爷。不假吧?
乙:唉唉唉,那阵儿信。
甲:趁钱儿。
乙:嗯。
甲:赵大财主。因为那时侯没有你——
乙:嗯。
甲:你爸爸跟你妈呀,烧香啊,求佛呀,又拜佛爷,拜娘娘,拴娃娃……
乙:唔。
甲:以后,这恨不能的有你。
乙:啊。
甲:你说究竟拴娃娃这玩意儿,你说怎么会…………灵是不灵啊?
乙:不灵啊。
甲:你瞧,就是拿家里个泥人儿来啊。
乙:啊。
甲:结了婚了,有些人儿养活不了孩子,拴娃娃!拿家泥人儿来!
乙:唔。
甲:拿泥人这成不成?拿家里泥人儿来,你说这管什么事?
乙:那就能生小孩儿吗?
甲:泥人儿跟你这人,挨得着挨不着?
乙:就是。
甲:根据有理由没有?
乙:一点儿道理没有。
甲:唉,那时侯你母亲就信。
乙:可不是。
甲:你、你爸爸就信。
乙:唔。
甲:信佛爷呀!趁钱儿呀!越趁钱儿越信佛!
乙:噢。
甲:大佛爷二佛爷,家里有那个那个……那叫什么……仙家楼啊?
乙:啊,佛堂。仙家楼。
甲:院里那木头房子,那个仙家楼。
乙:仙家楼啊。
甲:仙家楼。还有佛堂。
乙:啊。
甲:有这个祖先堂。
乙:对。
甲:还有什么……祠堂!
乙:唔。
甲:烧香嘛,拜佛嘛,求佛爷嘛!
乙:唔。
甲:盼儿盼女啊,要穷就不介了。
乙:啊。
甲:穷家破业的,一间屋子半拉炕,天天儿挑着挑子出去卖烤山芋去,为难着窄的,盼孩子干什么呀?
乙:嗯。
甲:他不愿盼孩子啦。因为你们家趁钱儿!
乙:就是。
甲:你爸爸外号叫……赵百万。
乙:趁百万之富。
甲:你算算,百万之富。
乙:唔。
甲:那么有钱,没儿没女,自己难过。想起来呀,自己坐在外院儿书房。
乙:唔。
甲:你们家那时侯那所住宅呀,就甭说你们家别的地方趁的房子有多少地,那咱不管它。
乙:啊。
甲:就说你们家住这房。
乙:身底下住的那个。
甲:前后好几道院子!
乙:四道院子。
甲:你算算!这不假吧?
乙:唉。
甲:前后好几道院儿!
乙:唔。
甲:你爸爸坐在外院儿书房,自己呀闷闷不乐。
乙:嗯。
甲:一个人儿坐在那儿,对天长叹!
乙:嗯。
甲:(模仿乙父亲)“唉!”
乙:唉。
甲:“天哪!”
乙:天哪!
甲:“天——哪——!”
乙:(模仿锣鼓点儿)答仓!要唱?这还是那唱老生的那个?!
甲:没拉长声。
乙:嗯。
甲:没拉长声。说“老天爷呀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老天爷呀。人家是怎么啦?”
乙:就是。
甲:“我是怎么了?”
乙:唉。
甲:“我这一辈子没做过坏事呀?!”
乙:唔。
甲:“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呀?!”
乙:就说呢。
甲:“我怎么没儿没女呀?!”
乙:唔。
甲:“唉!想我赵老二……”
乙:唔。
甲:“在各个地方……”
乙:我爸爸是那扛房檩的赵老二啊?!
甲:啊?谁说扛房檩了?
乙:你这不是赵老二偷房檩就顶这儿了吗?这不是赵老二嘛?!
甲:你父亲行二,赵二爷。
乙:有自个儿管自个儿叫赵老二的嘛?!你说……有这路人嘛?!
甲:想我赵二爷……
乙:也没有自个儿称自个儿叫赵二爷的。
甲:“想我……”
乙:(用)“我自己”就行了。
甲:“想我赵某人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这一辈子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。”
乙:啊。
甲:“为什么叫我绝嗣无后?!”
乙:对!
甲:“唉!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老赵家,祖祖辈辈没做过坏事呀!”
乙:啊。
甲:“难道说到我这辈儿上就乏嗣无后了吗?!”
乙:唔。
甲:“唉!”哗————哭了!这一掉眼泪……
乙:我……我爸爸一掉眼泪就哗——两煤油桶全出来了?!有这么些眼泪吗?!
甲:也没这么多,反正有点儿。
乙:嗯。
甲:哇——掉眼泪了!
乙:瞧这路声音多好!
甲:吱——掉眼泪了。
乙:我说你甭配音行不行?没这种声音。
甲:哗——
乙:行行行,你说掉眼泪了。
甲:你说怎么掉吧?
乙:你就甭管怎么……就掉眼泪就完了。还发声干吗?!
甲:也没哭出声儿来。
乙:唔。
甲:反正自己坐在那儿啊,一个人儿闷闷不乐,自己难过,啪得儿啪得儿啪嗒啪嗒,掉了十几个,眼泪。
乙:掉眼泪的时候都数着。
甲:掉了十几个。他功夫不大嘛,大概其那意思够十来个眼泪。
乙:噢。
甲:在这个时候你们家丫鬟正到外院儿来。
乙:唔。
甲:你们家财主啊!
乙:啊。
甲:老妈子,下人。
乙:丫鬟可有的是。
甲:丫鬟,听差的,跑上房的,净听差的底下人够好几十个。
乙:三四十人。
甲:小丫鬟到外院儿一瞧。
乙:唔。
甲:揭开大玻璃窗户一看,“哎哟!哎呀,怎么啦,啊?赵老二怎么……”
乙:我说怎么还提,还赵老二呢?
甲:她心里说,心里说啊!
乙:她心里说你干吗说出来呀?你可说出来了!
甲:噢,她心里说,她说,“哟。”称“员外”。
乙:员外。
甲:对对,称你父亲“员外”。“哎哟”,说“员外呀,怎么一个人坐在外院儿书房,闷闷不乐?(乙:唔。)怎么泪流满面哪?(乙:啊。)这是因为什么呀?(乙:就是。)噢,不免我赶紧到内宅给安人送信便了。”(模仿)
乙:我们家人有什么毛病啊?我们家的丫鬟没事儿都这样?!吃饱了撑的这是?!
甲:啊?她走道儿稳当啊!
乙:稳当你带这身段干嘛?!
甲:噢,说赶紧给安人送信。
乙:嗯。
甲:转头要跑。安人是谁呀?
乙:我母亲嘛。
甲:对了!那时侯管你母亲得称呼“安人”。
乙:安人。
甲:唉。不称“太太”。
乙:唉。
甲:称“安人”。
乙:嗯。
甲:把安人请来!打内宅,把你母亲请出来。
乙:噢。
甲:四个丫鬟搀着你妈!
乙:四个丫鬟?
甲:四个。
乙:四个丫鬟都谁呀?
甲:春梅、腊梅、烟煤、硬煤。这四个人。
乙:哦,冒着烟儿就进来啦啊?!
甲:没有烟梅,没有烟煤!
乙:也没烟煤也没硬煤。
甲:我、我忘了她们都叫什么名字了!反正都是这是这个春梅、腊梅啊……
乙:唉唉唉。
甲:梅香啊,秋香啊,秋菊,甭管是什么吧,反正四个人。四个人搀着。
乙:啊。
甲:少了不行,搀不动。
乙:噢,非得四个人搀着?
甲:唉。
乙:少了还不行?
甲:搀不动啊。
乙:噢,对,也难说,我母亲呀,是缠足。那脚又小……
甲:不是!
乙:……你没人搀着她……
甲:不是小脚儿,不是小脚儿。
乙:那干吗四个人搀着呀?
甲:没腿。
乙:……噢,四个人抬着"肉轱辘"出来啦?象话吗?没腿啊?
甲:有……有假腿……
乙:哎,有假腿还是没真腿?
甲:有一只真腿。
乙:哦有一只真腿还一只假腿?
甲:有两只真腿,两只假腿。
乙:噢,四条腿儿啊?你妈才四条腿啦!
甲:几只真腿,几只假腿?
乙:两只真的,没假的。
甲:没有假腿,都是真腿。也不用搀着,四个人搀着?你无论多阔啊,趁钱儿,派头儿,有派头儿也不能四个人搀着。四个人搀着一个,那怎么走啊?
乙:那怎么迈步?
甲:前边儿俩后边儿俩,那挡着腿。当间儿那走不了了。
乙:啊。
甲:跟着!
乙:唔。
甲:丫鬟跟着,伺候着。
乙:嗯。
甲:你妈来了啊。
乙:啊
甲:你妈到这儿一瞧,瞧见了你父亲在这儿坐着,你妈来了。说“哟!”
乙:哟。
甲:你妈走道稳当。
乙:噢。
甲:你妈长得漂亮。
乙:漂亮。
甲:嗬!你妈外号儿叫“大美人儿”!
乙:是啊?
甲:嗬!长得漂亮!
乙:啊。
甲:那时侯你母亲哪,在个三十一、二,三十二、三,那个样。
乙:哦。
甲:个儿不高,不矮,细眉毛,大眼睛,鼓鼻梁儿,小嘴儿,细腰乍背,扇面腰。脚也不是缠足,不是天足,瘦脚板儿,薄脚面儿,没糨子、没岗子,没孤跟、没毛病……长得厮称哪。
乙:唔。
甲:长得厮称!你妈来了。“哟!”
乙:唔。
甲:“哟!”
乙:唔。
甲:(模仿猫叫)“呦——!”
乙:怎么了这是?
甲:踩猫尾巴了。
乙:瞧这寸劲儿!这猫也跟着裹乱!
甲:(模仿猫叫)“呦——!”瞧见猫,“走!”轰出去,把猫踢开。说:“哟。”
乙:哟。
甲:(俯视状)“员外,(乙:啊。)员外,(乙:唔。)为何啼哭,愁眉不展?”(乙:啊。)(仰视状)“安人哪,(乙:唔。)安人哪,你倒反来问我……”(俯视状)“员外,你有什么事,因何如此这样?”(仰视状)“哎呀!”
乙:我说你这象话嘛?!你这象话嘛?我爸爸这么矮的个儿啊?!我妈这么大个,这么说啊?你说这两口子怎么配合来着?!一个说话得这样?一个说话得这样?这什么身量这是?!
甲:我没说个高个矮啊?
乙:你瞧你这说劲儿的!你这说劲儿的!(模仿甲刚才的动作)“哎呀,安人哪!”“哟,员外。”
甲:对对……都个儿差不多吧!个儿都差不多。
乙:说话得这么看人。
甲:噢,平着看人。说“员外,(乙:啊。)每日欢天喜地,(乙:唔。)今日因何愁眉不展?”(乙:对。)你爸爸说,“唉……(唱)"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,有一桩心腹事……”
乙:(打断)哎,怎么又改了唱……还是那唱老生?
甲:想起这出戏来了。
乙:到这会儿犯戏迷了!
甲:说是“安人哪!”。
乙:唔。
甲:“安人哪!”
乙:啊。
甲:“我来问问你——”
乙:唔。
甲:“我把你娶出来多少年了?”
乙:“娶出来”像话吗?这都不象话!娶……打哪儿娶出来啊?!我把你“娶过来”!
甲:噢对对对,娶过来,娶过来。
乙:唉。
甲:“我娶你多少年了?”
乙:唔。
甲:你妈说:“哟,(乙:哟。)你娶我呀,有……十年了吧。”
乙:唔。
甲:你爸爸说:“着啊,着啊,着啊着啊!你给我生一儿啊养一女呀?”
乙:是!
甲:哎!这句话把你妈惹恼了。
乙:我妈就不爱听这话。
甲:压根儿没生养过嘛!
乙:就是。
甲:只要一提,谁家谁家没生养,你妈一听这话,当时就不理他。
乙:诶。
甲:一听你爸爸,直截了当地就这么问——
乙:唔?
甲:你妈不愿意了。一个轱辘车——
乙:怎么讲?
甲:翻儿了!
乙:那还不翻儿?!
甲:兔儿爷粘金——
乙:怎么讲?
甲:绷脸儿了。
乙:对。
甲:兔儿爷上摊儿——
乙:怎么?
甲:卖了。
乙:就是。
甲:兔儿爷折跟头——
乙:唔?
甲:窝犄角了。
乙:诶。
甲:兔儿爷过河——
乙:是。
甲:一滩泥了。
乙:对。
甲:兔儿爷转身……
乙:你哪儿这么些俏皮话?!
甲:我想说两句俏皮话儿嘛。
乙:有这么些兔儿爷嘛?!
甲:说:“哟!可了不得,可了不得!”
乙:啊。
甲:“天爷爷,天爷爷。”
乙:是。
甲:“我们清晨早起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是头也不梳,脚也不裹。”
乙:唔。
甲:“前厅跑到后院,这后院跑到前厅。”
乙:噢。
甲:“我为的谁呀?我为的谁?我为的谁?为的谁为的谁为是谁?”
乙:你呀?你为那海和尚。怎么把《翠屏山》也想起来了?
甲:想起这出戏来了。爱唱戏。
乙:老两口子都戏迷!
甲:说“要儿要女呀——”
乙:唔。
甲:“你得修好。”
乙:对!
甲:“你得求佛!”
乙:唉。
甲:“你得积德!”
乙:积德。
甲:“你还得积。”
乙:唔。
甲:你爸爸说,“我还得积?”
乙:啊?
甲:“哎呀,我天天儿净倒缸,谁给挑着卖去呀?”
乙:噢,我是酸菜呀?上我们那儿渍(此处音积)酸菜去了!
甲:怎么了?
乙:积儿积女积德。
甲:本来你爸爸就信佛爷。
乙:就是。
甲:净爱求佛爷。
乙:唔。
甲:让你妈这一说呀。
乙:啊。
甲:更得了。
乙:唔。
甲:花钱!
乙:是!
甲:求佛爷!
乙:对!
甲:什么叫大佛爷小佛爷,什么庙,不管是哪儿,全烧香!
乙:唉。
甲:满都到一趟。你妈为你不容易。
乙:不容易。
甲:嗬!你妈为你是上那个……丫髻山。
乙:丫髻山,我妈去过。
甲:五台山。
乙:去过。
甲:翠屏山。
乙:去……没有!
甲:什么翠山,那叫什么翠山?
乙:哪儿?什么翠山?京西——
甲:啊?
乙:妙峰山。
甲:唉,对对,京西妙峰山。
乙:哦。
甲:妙峰山,妙峰山几儿开呀?
乙:四月初一开。
甲:四月初一。你母亲多咱会儿去的知道吗?
乙:不知道。
甲:三月二十八!
乙:三月二十八……哎哟,怎、怎么提前好几天就去了。
甲:唉,早去。
乙:那干吗呢?
甲:早去。为孩子嘛。
乙:噢。
甲:为了求子嘛。为赶那头股柱香。
乙:噢,要烧那头一股香。
甲:妙峰山的香,你去的多早,你烧不上头股香。
乙:唔。
甲:四月初一开庙,早晨那儿一开庙门,得,你瞧吧,大香炉里,那儿就有了,有烧香的了。
乙:反正有人烧头一股。
甲:谁烧上了?
乙:唔?
甲:你甭管是谁,你去多早,你赶不上头股香。
乙:噢?
甲:这得提前早去。
乙:对!
甲:不在乎花这钱嘛!
乙:多花钱也什么在乎呀!
甲:赵大财主,赵员外,在乎钱不在乎?
乙:不在乎不在乎。
甲:花个钱算什么,提前早去!
乙:啊。
甲:你妈这出门儿,麻烦啦。
乙:怎么了?
甲:因为你母亲轻易不出门儿。
乙:唔。
甲: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
乙:对。
甲:今天要出门儿。
乙:哦。
甲:得梳洗打扮,得拾掇拾掇。
乙:就是。
甲:就你妈这梳妆楼、化妆室就好几间。
乙:就是梳头的地方。
甲:啊,屋子。
乙:唔。
甲:化装室。
乙:啊。
甲:梳妆楼。给你妈梳头,嗬,讲究!
乙:啊。
甲:给你妈梳头的人多啊。
乙:唔。
甲:四个老妈子俩丫鬟,一个外国人。
乙:啊?要外国人干吗?
甲:外国人,外国人画样子,画样子。
乙:这梳头先画样子?
甲:唉,当然啦。
乙:讲究。
甲:那梳头,那头梳得好呀。
乙:唔。
甲:一把头、两把头、八字头、美人头……你妈不梳。
乙:就是。
甲:单要梳这么一路——
乙:什么头?
甲:火车头。
乙:火……这脑袋有梳火车头的吗?
甲:火车头那么那么……亮。
乙:火车头准亮吗?
甲:火车头那么……那么大个儿。
乙:有那么大地方吗?
甲:火车头那么……那么黑!
乙:你甭说那火车头。那就叫美人头。
甲:美人头。
乙:哎。
甲:你妈搽粉讲究。
乙:讲究。
甲:窝头(?)粉、银锭儿粉分、鸭蛋粉不搽。
乙:就是。
甲:单要搽这么一脸——
乙:什么粉?
甲:团粉。
乙:好嘛!勾芡来啦?!
甲:那叫?
乙:那叫团龙粉!
甲:团龙粉,对。
乙:哎。
甲:你妈使油讲究。
乙:讲究。
甲:桂花油啊,生发油啊,玫瑰油啊,牡丹油啊,瓣儿兰油啊不使,单要使这么一路——
乙:什么油?
甲:那叫……煤油。
乙:好嘛,您瞧这味儿!倒这么一脑袋“煤油”。
甲:煤油,煤油味儿的那种油!
乙:就非爱这煤油。
甲:不是,唔……拿煤油瓶子盛的那种油。
乙:这不倒霉嘛,非拿煤油瓶子装。
甲:没有味的那种,什么味也没有的那种油。
乙:噢,倒点儿凉水,那你使它干吗?
甲:你说什么油吧?
乙:玫瑰油!
甲:玫瑰油!嗬!那就甭说了。穿着打扮化妆品啊香粉哪,还讲究的过你们家?
乙:就是。
甲:穿衣打扮一套新衣裳。门口儿套车。
乙:嗯。
甲:家里自己有车棚。
乙:就是。
甲:有马号。
乙:啊。
甲:出门儿讲坐车!那时侯你们家出门儿坐什么车?轿车。
乙:啊,轿车。
甲:轿车还记得吗?
乙:大鞍车嘛。
甲:轿车。
乙:啊。
甲:就跟赶大车那个车是差不多。
乙:唔。
甲:当然比那新了。带篷子。
乙:对。
甲:篷子……上边儿是个半圆形的。
乙:啊。
甲:两边儿有小窗户,头里有帘儿。
乙:唔。
甲:里边儿大草垫儿,有棉垫儿,毡垫儿,厚,又缓和又舒服。
乙:唔。
甲:嗬,家里自己有车。多少辆?
乙:啊?
甲:不是一辆。十辆大车都套好啦。
乙:唔。
甲:轿车,新的,丫鬟,老妈子,下人,听差的跟着十好几个。都等门口儿上车。
乙:噢。
甲:街坊邻居们一瞧啊,嚯,老赵家啊,赵大财主,赵太太出门儿。
乙:唔。
甲:烧香去,看看。
乙:啊。
甲:看看。赵太太漂亮。知道你母亲长得好看。
乙:就是。
甲:因为你母亲轻易不出门儿。
乙:唔。
甲:知道好看,什么模样,没见过呀。
乙:都没瞧见过呀。
甲:今儿一瞧出门儿,那借这机会瞧瞧去!
乙:噢,都瞧瞧去。
甲:一传俩、俩传仨、十传百、百传千,好,千儿八百口子在门口围着。风不透雨不漏。
乙:嗬!
甲:呆会儿等了片刻之间,一瞧你母亲,嗬,打后院儿来了。
乙:噢。
甲:好!出来了!怎么样?!看!没白等这功夫吧?!
乙:唔。
甲:怎么样?好!好!
乙:唔。
甲:画上的美人儿也就这样了!
乙:啊。
甲:仙女儿临凡你说谁看见了?
乙:就是。
甲:真是。
乙:唔。
甲:有福气。好!大伙儿瞧的是目不转睛。
乙:噢。
甲:你母亲,嗬!人儿长得漂亮,穿得也讲究。
乙:哦。
甲:走道儿又利索。嗬,又风流。
乙:哦。
甲:姿势又好看。(学)……啊?
乙:这儿下蛋哪是怎么着?
甲:谁说下蛋了?
乙:你这儿找鸡窝呢你这是?这是我母亲这么走道嘛?!
甲:哪能这样啊?
乙:你这什么身段这是?
甲:要这样,砸了!
乙:就是。那谁看了半天就这样出来了?!
甲:要这样不让人把大牙笑话掉喽啊?
乙:就是。
甲:那怎么能好看呢还漂亮?你妈走道儿稳当。
乙:唔。
甲:丫鬟跟着,伺候着。
乙:啊。
甲:你妈出来。大伙一瞧,好!丫鬟一掀车帘儿。
乙:唔。
甲:一打车帘儿,你妈往前紧走了几步,垫步拧腰,“噌!”(作身手矫健状)上车!
乙:我妈还有这种功夫?!您这是《三侠剑》里的事。垫步拧腰“噌”就上去了?
甲:上车快呀!
乙:没听说。
甲:快呀。
乙:得搀着上去。
甲:好!老妈子丫鬟都上车了。走!
乙:啊。
甲:开车!
乙:赶车的跨车沿儿,(驾马声)驾!哦!哦!(火车声)各当各当各当各当——嘟嘟嘟嘟咕嘟咕嘟——(汽车喇叭声)嘀嘀——呜————(火车启动声)库哧库哧库库库库————(火轮汽笛声)呜————
乙:我说这是什么车呀?又汽车又火车又火轮,我说这是坐的什么去的这是?
甲:轿车呀!
乙:轿车你这都是什么呀?这火车跟这火轮怎么回事儿啊?
甲:你们住的那地方前面是车站,旁边儿那是码头。
乙:你说我们家在哪儿住着这么热闹?!
甲:到妙峰山啊。
乙:唔。
甲:家下人都早就伺候好啦。
乙:早去。
甲:给打下公馆,让那儿休息。
乙:对。
甲:你母亲一下车,你妈一瞧啊。
乙:啊。
甲:要“拜香”。
乙:噢,“拜香”。
甲:求子心盛。
乙:嗯。
甲:“拜香”懂不懂?一步要磕个头,磕到山顶。
乙:打下磕上头去?
甲:哎。
乙:哎呀,这可真不容易!
甲:是啊。她打算这么办,她也就这么一说啊。
乙:啊。
甲:你们家那老妈子,下人跟着呢,能让她这么做?
乙:就是。
甲:让你妈一步一个头啊,磕上山去?
乙:啊。
甲:走着?底下这老妈子、下人怎么办呀?
乙:也得走着。
甲:也得跟着。
乙:唔。
甲:那哪儿受得了?你们老妈子说:“哎呀,安人哪!(乙:唔)既然咱们来到,咱们是虔心已至,咱们并不是游山逛景。(乙:噢。)给您预备二人轿、爬山虎,我们坐二人轿,娘娘不怪(乙:唔。)。”要坐二人轿,爬山虎。你母亲一想:(学吆喝)“烧饼茶鸡蛋!”
乙:我母亲做买卖来了?
甲:不是。那赶庙会,做买卖的吆唤。
乙:你怎么把零碎儿都搀在一块儿了?!怎么这么乱呢!这是什么我都听不懂!这是卖茶鸡蛋的吆喝?
甲:对了。
乙:嗬!
甲:你妈一想,好啊,还是坐二人轿好啊。
乙:啊。
甲:几十个二人轿,爬山虎抬着,抬着你母亲,抬着你父亲,丫鬟老妈子下人都坐二人轿,到山顶。
乙:唔。
甲:到山顶跟别的烧香不一样。
乙:怎么?
甲:你们家趁钱儿啊!
乙:啊。
甲:你爸爸捐多少钱?
乙:啊?
甲:就写布施就写一千块钱。给这庙。
乙:唔。
甲:一千块,写上了,给庙里和尚。到禅堂落座,喝茶!
乙:唔。
甲:等你母亲烧香的时候,佛堂,那大殿,要止静。闲杂人等,全走!
乙:噢,闲人不要?
甲:哎,不是“净山”。要说净山你们家还不敢。
乙:嗯。
甲:净山?山上满不要人,全哄下山去?
乙:咱们那会儿也没那势力。
甲:只是大殿里。
乙:唉。
甲:暂时不要人。
乙:唔。
甲:都在外头等着。就你母亲,跪那儿烧香。
乙:啊。
甲:点着了香,说“老娘娘在上。”
乙:唉,娘娘在上。
甲:“我——缺门德氏在下……”
乙:唉,这是什么……什么……
甲:“您哪……”
乙:你妈才缺德啊!
甲:嗯……“赵门德氏在下。”
乙:赵门德氏象话吗?
甲:赵门……罗氏,赵门何氏……赵门格氏……在……
乙:他非找这种姓!
甲:赵门……赵门什么氏?
乙:赵门马氏。
甲:……怎么回事,那怎么怎么赵门马氏啊?
乙:唉,我舅舅是马德禄,(对观众)就是他父亲。我舅舅是他父亲,我们表兄弟。
甲:没有。
乙:只要我们家事他知道得这么清楚哪,我们表兄弟!
甲:没有赵门马氏。
乙:啊?
甲:干脆不提什么门什么氏得了。
乙:这他、他不提了?!这不提了!提赵门马氏打这儿就不提什么门什么氏了!
甲:“什么门什么氏在下。”
乙:啊。
甲:“您赏我们一个长命之子。”
乙:对!
甲:“我们要重修庙宇,塑画金身。”
乙:噢。
甲:你们家说得起。
乙:说得起。
甲:修修庙,给佛爷换换陶,添、刷刷金。在乎吗?
乙:不在乎,那花多少钱?
甲:啊。你妈烧香。
乙:唔。
甲:一举香,递给丫鬟,丫鬟递给老和尚,稳在香炉里。
乙:唔。
甲:你妈跪那儿磕头:"咚—咚—当!"
乙:唉唉。
甲:好!得!
乙:我妈这脑袋是铜的呀!
甲:谁说铜的啊?
乙:“咚—咚—”这磕头就这声音吗?
甲:老和尚打磬哪,“咚—咚—”
乙:他又把两挡子事儿搀一块儿了。你说打磬你说磕头啊?
甲:拴娃娃。你妈爱哪个娃娃,哪个就是你。
乙:对。
甲:高娃娃、矮娃娃、胖娃娃、瘦娃娃,全不爱,一瞧你在桌底下趴着呢。
乙:我桌底下去了。
甲:嗬。你妈爱你,说“这孩子不错。这是我的儿,是我的孩儿!唉我喜欢这个娃娃。”
乙:唔。
甲:把你抱起来了。赶紧交给丫鬟。丫鬟拿块红布。
乙:噢。
甲:把你赶紧包起来。老和尚说:“母子有缘,长命百岁!”
乙:嘿。
甲:这要香钱。哗——撒一把钱。
乙:噢。
甲:这还不算,另外你爸爸又拿五百块钱,给和尚。
乙:哦,给一千他又给五百?
甲:唉。
乙:这五百干吗哪?
甲:念经。
乙:念经?
甲:唉。
乙:我不懂。拴娃娃干吗还念经呢?
甲:念这个《如意求子金刚经》。
乙:噢,《如意求子金刚经》。
甲:嗬!这和尚会念这个。
乙:这经怎么念咱没听过。
甲:好几个和尚呢。法空、法广。
乙:唔。
甲:(法)发油、(法)发蜡……
乙:噢。
甲:这几个。
乙:连(法)发蜡都来了?
甲:我不知道和尚叫什么名字。
乙:那你就别,你不知道你甭胡给他起名字!
甲:和尚这么一念。
乙:噢。
甲:你妈跪在那儿。和尚。
乙:唔。
甲:“起。(学)道场成就,赈济将成。斋主虔诚,上香设拜,坛下海众,举扬圣号,苦海滔滔孽自召,迷人不醒半分毫,世人不把弥陀念,枉在世上走一遭。施得功德,再惹茗香,再伸召请,召请亡灵来赴会,趁此上莲台。一心召请啊哎——远观山有色,近听水无声,春去花还在,人来鸟不惊。施得功德,再惹茗香,再伸召请,召请钦封蹬死狼、踹死狗、压死耗子,踢死猫,此夜今宵来受甘露法食。哎………”
乙:(发狠地打甲头)这都什么呀这是!你这都……(又打甲头)
甲:念完经打和尚!
乙:噢,这“念完经打和尚”他用到这儿啦!这是求子啊?还是“接三”哪这是?你这是“接三”念的经,都跑到这儿念来了?
甲:那人念的不是这词儿。
乙:那你干吗念这词儿啊?
甲:我不会别的,就会“接三”。
乙:这不倒霉嘛这不!那你就别念哪!
甲:念完《求子金刚经》。
乙:啊。
甲:你母亲烧香拜佛,回到家去。
乙:唔。
甲:以后怎么样?
乙:啊?
甲:你妈怀胎有孕,有你了!
乙:有我啦?
甲:有你了。
乙:噢?
甲:你妈肚子越来越大。(开始模仿)
乙:唔。
甲:越来越大。
乙:噢。
甲:越来越大,肚子越来越大……
乙:啊。
甲:哎呦!哎呀!嚯!
乙:怎么了?
甲:嚯!你妈摸不着肚脐眼儿了。
乙:你别挨骂了!
 
醉笑饮鸩三千场..素颜嫣然..白莲绽放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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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5-26 13:10:28 |只看该作者
吃饺子

作者:马三立演出本

他们让我说一段<吃饺子>。这段儿呢……一听我就很高兴,因为我爱吃饺子,一提饺子我就馋,“好吃不如饺子”么,“舒服不如倒着”么。现在吃饺子不算嘛了,咱们生活好啊,现在咱们生活家家儿都好啊,平常吃饺子不算事儿。初一十五吃包饺子吧?初一十五。礼拜天,放假了,不上班,孩子也不上学,包饺子吧,这经常事儿么。是吧。下雨阴天儿,不出门,包饺子,嗯,连汤带馅儿连稀的带干的就全有了,吃包饺子,这多好啊。吃包饺子用处太多了,什么时候都能吃,生日也吃包饺子,生日,生日以前……催生!这个催生,哎,包饺子。饺子这个……用处太多了。娶媳妇儿也包饺子,娶媳妇儿也煮饺子,新娘子吃啊。新郎官,新娘子,拜完天地入洞房,煮包饺子。这饺子可不能煮太熟了,哎,半生半熟,不太熟,端进去。让新娘子尝,新媳妇儿尝,吃……还得喊哪,还得喊出来,“怎么样?生不生啊?”这媳妇:“生!”本来煮得不熟么,“生,生。”煮得半熟么,“生”,婆婆,公公一瞧,呵,高兴了。将来要生一个大孙子,或者大孙女儿,得(dei3)生,啊,高兴了。这是……这是一个这么一个这个“妈妈论儿”!啊。你想我当初我娶媳妇的时候,我结婚的时候,我二十来岁的时候,也煮饺子,也煮饺子。我父亲给煮,因为我三岁的时候我就没有母亲,我母亲死的早。我爸爸……怹煮饺子,忙这忙那的,这一乱,这饺子煮火大了……忘了,这饺子忘了。端上来,拿到屋里来,让我跟我媳妇尝。尝了,还喊呢:“生不生啊?生不生?“嗨,我媳妇儿她不言语,我媳妇儿心里话儿:“都落(lao4)下来了。”端上来了,都变片儿汤了。喝吧,连汤儿都喝了。
过年要吃饺子么,“初一饺子初二面,初三的合子满家转,初四什么炒鸡蛋。”其实都不炒,炸炸饺子,腾腾饺子,还是饺子初五也是饺子,初五就是不能吃剩的了,现包,现捏,捏小人嘴。我年轻的时候,现在这吃饺子不算嘛,我们家常吃饺子。我年轻我二十来岁的时候,那时候我们家很少很少吃饺子,啊,平常……年下我们有时候都没吃包饺子,年下就是杂面汤,杂面,没有吃饺子。人家都熬夜,咱也不熬夜,一睡觉,来了。三十儿晚上人家还喊呢,咱也不喊。街坊还喊,三十儿晚上,“过年喽!富裕喽!XXXX,吉庆喽!”都得喊出来,街坊都得喊出来,初五呢,初五这天,包饺子,捏小人嘴,也得喊:“捏小人嘴!捏小人儿,捏小人嘴!”咱家没有这规矩啊。反(正)我们那时候呢住大杂院,人都得喊出来,“今儿初五啊!刘婶儿!”街坊,人家有刘婶,那是董奶奶,两家儿街坊,连我三家儿。“刘婶儿,捏小人嘴啊!”咱这儿呢,就听他们,听听咱是不是这…………三家,两家都捏小人嘴,谁小人啊?。。。我啊!。。。明白啊,准得我啊,我是小人……
大河那时候才五岁——大河就是马志明……大河五岁那时候,告诉我:
“人家都捏小人了……”
我说:“甭管人家,咱没小人,咱没有小人!是凡咱们认得的都是规矩人,跟咱们熟人是凡认识的都是规矩人!一个小人没有!”
(学大河):“人家包饺子呢……人家都包饺子……”
“咱也包饺子吧,咱也包。”
我媳妇儿:“包饺子,你有钱啊?你买羊肉去啊?”
我说:“不买羊肉,咱素的啊,你剁点儿白菜,家还有粉条儿没有?泡点儿粉条儿。”
(学媳妇儿):“行,面呢?面呢?”
我说:“咱不是有么那儿么,有半口袋面呢。”
(学媳妇儿):“那棒子面儿。棒子面包得上么?白面呢? 没有!”
“我啊,我呀赊,赊,赊二……我赊几斤面去。胡同儿口儿那儿,那儿有那米面铺,王掌柜的,麻子脸儿,见面儿打招呼也常说话儿,这大年下的,就冲我白……去……赊二……几斤面,准不薄面。”
(学媳妇儿):“你就去啊。”
我说:“拿口袋。”拿上口袋我就去了,到了面铺这哈儿
“哎,王掌柜的!给您拜年勒!”
……晚点儿。晚点儿晚点儿吧,一样,初五,初五不算晚!
“好!祝您,大发财源,买卖兴隆,生意兴隆通四海,财源茂盛达三江,开事大吉,万事亨通。”
找地儿坐下,连站着都没站住呢……
(学王掌柜):“别废话,买嘛?买嘛说话。买棒子米买棒子面?”
我说:“白,白面,白面……”
(学王掌柜):“来多少?”
“不,不……不买,您赊我,赊,赊,赊我几斤,赊我几斤白面,过了这月初……初七八我就给您送钱来。”
(学王掌柜):“不行啊!不赊帐,不赊帐!”
我说:“别介别介,您开事大……这样儿行不行,我给您念念吉祥歌儿……”
往门口一站,
(唱)“新年新月度新春,花红对子贴满门,天上财神来进宝,我把元宝抬进门,一送金,二送银,三送摇钱树,四送聚宝盆,聚宝盆内插金花,富贵荣华头一家!~发财啊掌柜的!
我说:”王掌柜……怎么样?赊我几斤白面怎么样?”
(学王掌柜):“不赊帐!”
我说:“柜的,别说我赊,我过两天我给您钱,我给念这趟喜歌儿,您白给我二斤面,值不值?”
(学王掌柜):“不行啊不行不行。”
“我再给您念成么?再给您念点儿。”
(唱)“哦~一进门来抬头观,空中来了三位仙,增福仙,增寿仙,刘海儿本是那海外的仙。神仙不落得凡间地,差派来人送吉言,吉言送到了宝号内,富贵荣华万万年!发财啊掌柜的!”
(学王掌柜):“……不赊帐!”
我说:“掌柜的,掌柜的,您就不可怜穷人嘛?”
(学王掌柜):“不可怜!”
我说:“您心这么狠嘛?”
(学王掌柜):“就这么狠。”
我说:“……要不给,我还念,我堵你门口儿我可不走,我可还念!”
掌柜的说:“念哪!念哪!越念越吉庆。”
我说:“掌柜的,再念没喜歌儿了啊!。。。咱说明了,这可不怨我,我再念是丧歌儿了啊,我,我给你添蕣(注:shun2,不知准字,天津口语)”
(学王掌柜):“你敢!”
我心说,反正他不给我面,我给他念丧歌儿,我给他添蕣我给他念丧歌儿,什么倒霉来什么,好嘞!
(唱)“哦~一进门来丧气多,丧门吊客两边赔多,掌柜的一会儿得瘟病,内掌柜一会儿长噎嗝(据说为食道癌),正面观,看明白(bo2),空中来了五殿阎罗,牛头马面两边站,丧门神在后面跟着,不给我马三立赊白面,一会儿你们家就着火!……倒霉啊掌柜的!倒霉吧大掌柜!……一丧百丧,给您送火神爷来啦!”
掌柜说:“我给白面!我给给,给白面!”
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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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
发表于 2005-5-26 13:11:31 |只看该作者
纠纷

作者:马志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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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哎呀,这人呢,听相声的人呢,都是心情愉快。可是这人呢,不可能永远不生气。啊,难免都有矛盾。孔子曰呀,“君子有容人之美,君子有成人之美!”得容人处且容人。

  走在街上,蹬鞋踩袜子啦!上汽车挤着啦!碰着啦!这没有吵架拌嘴的必要!往往啊,都是一时逞强,谁也不服谁,不能栽面儿!闹出事来自己也是后悔呀!

  早晨起来,正是上班的时候,大街上那是车水马龙。这个推着自行车,轧了那个脚一下儿,其实就是蹭了点儿泥,没轧重!要说道个歉就完了吧!这不言语,愣走!那个可不干啦!

  “哎哎!说你啦哎!说你啦哎!怎么长的?大个子啊?推你妈车留点神!”这个也不含糊,“干吗!怎么地啦?”

  “怎么地啦?你轧我脚啦!”

  “轧你脚?活该!应当轧你嘴!我说你嘴里干净点儿!你骂街干吗?”“骂街?骂街这是好的!”“哎!那不好的能怎么着?你想干吗?告诉你呀!别要这套!”“我哪套?我哪套?哎!你这么说你别走,你别走!”“拽我车?拽我车我抽你信吗?”“咱俩派出所!你轧我脚啦!给我看去呀!”“派出所怎么着?派出所是你们家开的?走啊!”为这么点儿小事,这就归了派出所啦。

  真去啦。民警正办公呢,一瞧进来俩,气势汹汹啊。“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?怎么回事儿?”

  “同志!他弄车轧我脚,他还打人。”

  “你别听他的,别听他的啊!他那是胡吣,我没动手!”

  “你骑着自行车,你那车子有前后闸吗?”

  “有闸呀!我没骑呀!我都推着来着,蹭他脚面儿子一下儿,张嘴就骂街!”

  “车钥匙哪?搁下,拿出来。”车钥匙,扣下啦!

  民警啊,把笔拿起来啦,“你叫什么名字啊!”“我叫王德成。”“王德成?”登记上啦,“多大岁数?”“三十一。”“你哪个单位的?”“我煤气站的!”“家在哪儿住啊?”“丁字沽12号楼,4门301。”写上啦!“你,哎?你哪!”

  “我丁文元,”“什么?”“丁文元哪!”

  “多大?”

  “二十六啦!”

  “你有工作没有?你上班不上?”

  “我保全儿啊!”是个工厂的保全工。

  “住哪儿啊?”

  “住南市,荣吉大街,瑞福里4号!”都写完啦!俩人坐下啦!

  “你们俩打算怎么办呢?怎么解决呀?”

  “同志!你看他这横劲儿!告诉你呀,我不服这个,我不服啊!哎,今儿我就为斗斗他!”

  “行啊!玩儿玩儿吧!那么着,你呀,划出道儿来,随你点,我接你的,怎么样?”

  “我说你们俩还打呀,是怎么着?”民警给拦住了,“你看你们俩这态度,一个人一肚子火,这怎么谈呢?这样吧,你们两个先到里屋去坐一会儿吧!等等吧!所长来了看看怎么解决,啊,二位!请吧,里屋,请吧!”

  俩人儿上里屋去了。其实所长就在那儿呢,他们俩不认识谁是所长啊!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?就为俩人在小屋里头这叫“蹲蹲性”,你不信这时候给分析谁对谁不对?绝对不服!出门儿还得打起来。这搁到小屋里头,不理他,也不问他,时间一长,就好办啦!

  这俩气气哼哼!到小屋里一看:哟嗬?是也没桌子,也没椅子。就有两条长凳子。一人一条,坐下啦!“别忙!过完堂再说!我跟你没完啊!跟你没完!你甭看我!今儿我让你认识认识!”

  “咳!嘿!就你这样的,我见得多啦!你甭咋唬啦?哎,呆会儿出去,我就让你知道知道!”

  “行啊,咱会会吧!”说着话还掏出棵烟卷儿来!点着啦,一边抽着一边运气。

  民警一拉门儿,“谁抽烟啦?谁抽烟?哎,把烟掐灭啦,掐灭啦!这屋不能抽烟。掐灭啦!”

  “好你啦!好你啦!”踩灭啦!

  “同志!他弄车轧我脚他还打人。你看,快九点啦,我迟到啦!”

  “你先坐下!先坐下!等会儿,等会儿啊!”民警走了,把门儿又关上了。

  这个又坐下啦,“完的了吗?告诉你,轧我脚,给我看去!还得包我半天工资!”“你死不死啊你!你甭闹欢啊,这儿打得起来吗?动了手吗?呆会儿出去,我给你拿拿聋!我好好管管你!”“我踹不死你才怪的!”俩人这儿斗上嘴啦!

  烟是甭抽啦!也没有水喝,俩人坐那儿你看着我,我瞪着你,净等着过堂啦!没信儿。工夫一大了,这王德成可是坐不住啦!站起来了,往外探头儿,一看外屋里:上户口的,分户的,并户的,办准迁证的,打听事的,挺忙!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意思,看看表十点半啦,问问吧!“同志,我们俩这事儿,你看怎么给解决呀?”“哎呀,你没看我这儿忙着嘛!啊,你再等一会儿,呆会儿我叫你们。先歇会儿。”

  又回来了,坐下啦!这倒好,到这时候,俩人都没话啦。

  又等了一个多钟头,再看表,十一点四十,快十二点啦,这丁文元受不了啦!年轻啊,饿啦!站起来,一推门儿,“同志!同志!咱这派出所中午不是给窝头嘛!”这工夫他想起窝头来啦!

  “啊,窝头啊?没有没有!你这不是拘留,不是拘留,没有窝头!”“没有?没有你受累给买两套煎饼馃子行吗?”“这大忙忙的谁给你买去呀!我也没吃饭哪,再等会儿吧,再等会儿吧!”“我得等到几点?”“几点?下午两点吧,两点送你们去分局!”“啊?好嘛!”又回来了,又坐下了。这回好,俩人坐一条板凳上啦!亲热点儿啦!

  “唉,完啦!下午两点上分局,这月奖钱算没啦!还一天旷工,倒霉嘛!”

  那个说了,“你倒霉?我呢?我的老婆有病啊,请两天事假,合着今儿这一天嘛没干?下午上分局,不定嘛时候回来。其实我拿车碰你脚一下儿,我又不成心的?你要不骂街,何至于僵起来呢?”

  “你碰我脚一下,你客气客气不也就完了吗?何苦呢?上这儿呆半天儿。哎,那么着,咱跟他们商量商量:咱别分局啦!咱私了!怎么样?”“哎?对,到分局也不见得解决吗?为嘛呢,咱呢,就说咱俩认识!咱是盟兄弟!完啦!咱盟兄弟了,咱是逗着玩儿啊,也不车祸、也不打架,干吗上分局呀?对,私了蛮好!”“走咱说说去!”俩人一块儿,出来啦!

  “同志!同志!”

  “哎,你们俩怎么出来啦?没叫你们哪!”

  “我们盟兄弟!”丁文元紧着说呀。

  “什么,盟兄弟?”

  “同志,我跟你说:我们俩呀,本来认识。今儿早起来呀,是逗着玩儿,逗逗呢,急啦!上脸儿啦!上你这儿来给你添了麻烦!您看呢,咱怎么解决都行,咱别分局啦!算了吧!”

  “算啦?哎呀!这问题还没谈呢,怎么能算了呢?再说啦,你这脚轧得这么重,啊?你得医院看看呢,照个大相啊,轧的挺重啊!”“哎,不重,不重!不是他轧的!大概齐是我自个儿踩的!这一上午在这儿也活动开啦,挺好!没事儿啦!”

  “哦,不是他轧的?他没轧你脚,你怎么张嘴就骂街呢?你一个年轻人呢?这样不对!‘五讲四美’你没学过吗?”

  “哎,同志!我给证明一下啊,他没骂街,没骂街。他那叫‘口头语儿’!带出来的!我们俩相好啊,这不能算骂街!”

  “哦,他没骂街,你也没轧他脚!他也没骂街,你们俩上这儿干吗来啦?啊,你们这不无理取闹吗?你们知道无理取闹什么问题?”

  “同志,我跟你说,我们这不能算无理取闹啊,可是哪,我们也不对啦!对吧?下回我们改!主要的呢,我们是缺乏学习,今后呢,我一定要好好学习,是天天向上!”这都挨的上吗?

  民警说:“你们俩都多大啦!什么乱七八糟的!就这一回呀!以后再有这种情况,一定要严肃处理!签上字,写上名字都走吧!”

  “好你啦!好你啦!”赶紧写上,“丁文元”;那个写上“王德成”!

  写完啦,“麻烦你同志!你受累吧,您把那车钥匙给我!哎,好你啦,好你啦!我们走了啊?我们走啦!”走吧!书包别忘啦!”“带着啦,带着啦!”

  俩人一块儿出来啦!

  到外边儿拿钥匙开车锁,回头还问那个:“怎么样?兄弟,还生我的气吗?”“哎,我叫嘛话呢?你得原谅我年轻嘛!”“那完啦,完啦!有工夫找我玩儿去!”

  “一定去!用嘛言语声!”

  “短不了麻烦,我走啦!”

  “上车走你的,回见,回见!”

  这不吃饱撑的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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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5-26 23:27:54 |只看该作者
随着一声『玉皇大帝到』,从天上掉下一滴甘露正好落在你的嘴唇上!
你在恍惚中看见了1两黄金。

卖挂票(马三立整理本)

作者:马三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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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 做个京剧演员可不容易。

乙 嗳!得下苦功夫。

甲 还得有演员的材料,像聋子、哑巴能演戏吗?

乙 那是没法演戏。

甲 七年坐科,十几年舞台实践,不是一件简单事。

乙 嗯!

甲 要想成一个名演员那就更不容易啦!

乙 得观众公认。

甲 像梅先生,马连良马先生,谭富英谭先生,×××(甲名)×先生,这都……

乙 您先等会儿。谁?

甲 ×××,×先生。

乙 我怎么没见过这位呀?

甲 这不在台上站着哪嘛!

乙 去!就是您呀?

甲 不错。

乙 哎哟!还真没看出来,您也是票友儿呀!

甲 票友儿?坐过科!

乙 您还坐过科!哪个科班?

甲 喜连成。

乙 后来叫富连成。

甲 对啦!我是那儿的学生。

乙 您是富连成的学生?这不对呀!

甲 怎么不对呀?

乙 富连成是七科:喜、连、富、盛、世、元、韵,没有叫×(甲名第一个字)字的呀?

甲  ×××(甲名)是我学名,我的艺名叫×(甲姓)喜(洗)三(旧俗在婴儿出生后第三天要洗澡,称为“洗三”。)

乙 啊?

甲 不!喜山。

乙 噢!还有头一科的。那甭说喽,雷喜福、侯喜瑞、锤喜久、陈喜兴,您都认识啦!

甲 我们是同官(同科学生)。

乙 是呀?

甲 我们喜字科一共四十二个科生。

乙 全都是角儿呀!

甲 也不见得,有出科的,也有没出科的。

乙 一共出科多少个呀?

甲 出壳(科)四十一个。

乙 有一位没出科。哪位?

甲 我!

乙 您怎么没出科呢?

甲 因为我散了黄!出不了壳啦!

乙 噢!孵小鸡呀!

甲 不!因为我下台瞌睡多,上台净拉稀(台上演戏不卖力):所以没出来。

乙 废物呀!

甲 您别看我在科班里不怎么样,出科可享了大名啦!

乙 像您这猴儿戴胡子——一出都没有,还能出名哪!

甲 架不住学呀!投名师访高友,谭鑫培老先生给我说过戏。

乙 是呀?

甲 陈德霖、王瑶卿、金秀山、杨小楼,都教过我。

乙 嗳嗳,您到底学哪一行的呀?

甲 生旦净末丑,文武昆乱满不挡。

乙 嚯!戏包袱。

甲 梅先生没我会的戏多。

乙 是呀!梅先生不唱花脸哪。

甲 像我这样的名演员全国难找第二位。

乙 哈哈,我怎么没有听见说过呀?

甲 因为我不经常唱。

乙 您多少年唱一回戏?

甲 四十年。

乙 啊?合着您一回没唱过呀!

甲 怎见得我一回都没唱过呀?

乙 您想呀:您四十年才唱一回,今年您还没有四十岁哪,可不是一回没唱过嘛!

甲 四年唱一回。

乙 您说清楚点儿呀!

甲 解放前二年我在长安大戏院唱过一回。

乙 以后呢?

甲 一直没唱。

乙 为什么不唱呀?

甲 那次赚的钱还没花完哪,忙什么呀!

乙 嚯!您唱一回戏赚多少钱呀?

甲 也没多少,反正唱一回够吃个十年八年的。

乙 好家伙。您卖多少钱一张票呀?

甲 不分前后排,一律五十块。

乙 啊?

甲 国民党那会儿票子不值钱,没人要,要买票得用银元,还得袁大头(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叫袁大头。像有两种,一种眼睛闭着的,据说含银量高;另一种眼睛睁着的含银量略差。)三年闭眼儿的,睁眼的都不收。

乙 好家伙,比梅兰芳的票还贵十倍。

甲 呃!我那回唱就是为了梅先生。

乙 您唱戏与人家有什么关系呀?

甲 都说梅先生一唱就满,我非跟他碰碰不可。

乙 你这不是找倒霉吗?

甲 找倒霉?䞍好儿吧!我一打听,梅先生那天在新新大戏院贴的是全本《生死恨》。

乙 那是梅先生的拿手戏呀!

甲 我这边贴的是全本《红鬃烈马》,前边让富英唱,我只唱《大登殿》。

乙 听听这口气。

甲 前仨星期全国各大报纸就发了消息啦!

乙 怎么登的呀?

甲 当代真正京派名伶×××,×老板,经全国所有名师传授,闭门苦练达三十年之久。精通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。经北京全市民众再三要求,才准于×月×日在北京长安大戏院献演一场。希各地爱好京剧观众,及时前往订座,以免向隅云云。

乙 真捧您啊!

甲 哪儿啊!戏院经理花了钱啦!

乙 噢!吹啊!

甲 汉口爱听京戏的一看:(湖北话)“您家,当代京派名角,难得的好机会。走,到北京听戏去!”

乙 真有这样的戏迷!

甲 坐火车上北京。每天京汉路对开一班,挂二十四辆车皮。因为我唱戏,不够坐的,大家要求站长多挂二十四辆,前边一个火车头拉,后边一个火车头推。过了一个星期,汉口成了真空啦!

乙 人呢?

甲 都跑北京听戏来啦!

乙 好嘛!

甲 上海的戏迷也不落于人后:(上海话)“侬阿看见报浪厢登格消息,×××,×老板第一趟登台献艺,机会难得,‘豪燥’乘快车到北京订位子。”赶着上北京。坐火车的坐火车,津浦路到天津,转车到北京。买不到车票的坐轮船,买不到船票的坐木船,实在连木船都坐不到的,弄个洗澡盆,往海里一放,唏哩呼噜的都冲到天津去啦!

乙 啊?像话吗!

甲 这下儿北京可热闹啦!家家旅馆都客满,饭馆预备的东西都不够卖的。能说这不是沾我的光吗!这叫“龙行一步,百草沾恩”。

乙 (旁白)好嘛,他又成了皇上啦!

甲 后来的没地儿住啦!

乙 旅馆都满了嘛!

甲 住小店儿。

乙 噢!

甲 小店儿也住满啦!有些人在街上过夜,往马路边上一坐,一排排跟难民似的。

乙 瞧瞧这份儿瘾头儿。

甲 前半夜还好过,后半夜受不了啦!

乙 是呀!后半夜冷呀!

甲 大伙儿坐在一块儿商量:“大哥!您贵姓?”“姓×。”“台甫?”“草字××。”“您哪儿来的呀?”“广州。”“嚯!”“比我远。”“您呢?”“我近,长沙。”

乙 嘿嘿!差不多。

甲 “大哥!您北京有熟人吗?”“有熟人我还住露天。”“跟我一样,就为听戏,听完了就回去。”“咱们得想个办法呀,这离着开戏还有一个多星期哪!天天在露天睡,这受不了呀,等开戏那天咱们也就冻成冰棍啦!”

乙 没事找罪受!

甲 “您买了票啦吗?”“买啦!”“对号入座!咱们先到戏园子里坐那儿等着,不比在街上暖和的多嘛!”“对!还是您聪明。走!”他们这一走呀,后边跟着一群。

乙 怎么跟着一群呀?

甲 全是听戏的呀!大家异口同声地说:“走走!戏院子里去!”嚯!一传十,十传百,都跑戏院子里来啦!

乙 热闹。

甲 离着开戏还有一个多星期哪!坐上半堂座儿啦!

乙 这新鲜事我真是头回听说。

甲 到了开戏那天甭卖门市票啦!满啦!

乙 那还用说嘛!

甲 铁门一拉,前台经理通知后台管事的,准备打通(t6ng)儿(打闹通锣鼓)。

乙 对!

甲 就在这么个时候,门口来了五百多位,往铁门那儿一挤:“买票,买票!”售票员在里边一听:“又有人买票?前仨星期就满啦!出去跟他们说说吧!”

乙 唉!

甲 “对不起诸位!前仨星期这票就卖完啦,您多包涵吧!”多包涵?我们车票钱,旅馆钱,你给呀?”“我凭什么给呀?”“你不给不让我们听戏?”“不是我不让您们听呀,没票啦!”“没票?给我们想法儿。要不然我们在门口嚷嚷,叫你们也唱不安生。”

乙 急啦!

甲 售票员一听:“堵着门口嚷嚷,受不了呀!”赶紧找经理:“您快出去看看吧,门口又来五百多位,非要买票不行!”“财神爷呀!卖呀!”“卖?前仨星期就满啦!拿什么卖呀?”“哎唷,哎唷!平常不上座儿的时候,叫你们踹(拿着票到处兜售)几张票,一张也踹不出去,今天来了座儿啦又没法儿卖啦!”

乙 满啦!还怎么卖呀?

甲 经理有主意呀!“坐票不是满了嘛,卖站票。”

乙 什么?站票!

甲 “啊!走道上可以站呀!五排过道,一排站一百多人正好!”

乙 人家愿意吗?

甲 不愿意听不到呀!

乙 好嘛!站票卖多少钱呀?

甲 五十块。

乙 跟坐票一样。

甲 一会儿,五百多位都放进来,往过道上一站。

乙 热闹!

甲 这回好,连人都过不了啦!

乙 都站满了嘛!

甲 上厕所到散戏再说吧!

乙 好嘛!

甲 经理一看差不多啦,打通。场面上早准备好啦!打鼓佬刚拿鼓签子,这么个时候门口又来五百多位。

乙 又来啦?

甲 “买票,买票!”售票员赶紧对付:“诸位,实在对不起,早就满啦!不但坐票,连站票都没地方加啦!”“那不行啊,我们那么远来,光盘费花了一百多块,不叫我们听戏那完得了吗?”“您们怎么不早来呀?”“不是刚下火车吗?”

乙 刚赶到。

甲 “实在没地儿啦!”“没地儿?给我们想法儿!”售票员赶紧找经理:“快出去看看吧,又来了五百多位。”“好啊!卖呀!”

乙 还卖哪!

甲 “那哪儿卖呀?坐没地儿坐,站没地儿站,怎么卖呀!”“那没关系呀,卖蹲票。”

乙 什么?

甲 “蹲票,俩站票中间蹲一个。”

乙 那看不见呀?

甲 为听不为看。

乙 真有这么大瘾头儿?

甲 什么话呢!

乙 蹲票卖多少钱一张呀?

甲 一样,五十块。

乙 噢!都是五十块?

甲 一会儿,五百多位都进来!找地儿一蹲。

乙 瞧瞧!

甲 场面上打通儿:嘣都噜……吭采,吭采……这么个时候又来了一千多位。

乙 越来越多呀!

甲 “买票,买票!”“先生!实在没办法啦,一点儿主意没有啦!坐票、站票,连蹲票都卖啦!不信您们看看。”大家扒着铁门一看:“不错,是没地儿啦!”

乙 本来没地儿了嘛!

甲 其中有人知道经理脾气的:“你没法儿呀,找你们经理去呀!只要给钱,什么办法他都想得起来。我们为听×老板唱戏,怎么办都行。”

乙 真有这种人?

甲 “经理!外边又来了一千多位,非买票不可。您看这事怎么办呀?”“怎么办?卖呀!”“往哪儿卖呀?坐票、站票,连蹲票都卖啦!”“不动脑子,椅子底下不都还空着哪吗?”

乙 啊?

甲 卖趴票!

乙 这……那行吗?

甲 行吗呀?抢都抢不到手。

乙 瞧瞧!趴票多少钱一张呀?

甲 五十块。

乙 趴票也卖五十块!

甲 又卖了一千多张趴票。

乙 经理发了财啦!

甲 先得把坐票、站票、蹲票请出去。

乙 干吗还要先把他们请出去呀?

甲 要不然趴票进不来呀!

乙 是呀!

甲 这一千多位都趴在椅子底下啦!

乙 嘿嘿!

甲  坐票不答应啦!

乙  怎么?

甲 他脚没地儿搁呀!

乙 是呀!底下趴着一个哪嘛!

甲 甭经理解释,自己就了啦!

乙 哦?

甲 “退票,退票!你们怎么一个位子卖俩人呀?”“大哥,你喊什么呀!你来得早坐那儿,又得听又得看。我来得晚趴在这儿,看也看不见,听也听不清楚!一样是五十块,不都为的是过瘾嘛!我还没喊哪您倒先喊上啦!”“那不行呀,我脚没地儿搁呀!”“您别着急!搁我脖子上。”

乙 啊?

甲 坐票把脚都搁在趴票脖子上啦!

乙 好嘛!

甲 趴着的把烟摸出来啦:“大哥!您来根儿烟。”

乙 还真客气。

甲 “等会儿×老板出来的时候,您知会(通知)我一声。”

乙 干吗呀?

甲 好让我喊个碰头好儿!

乙 还喊碰头好儿哪!

甲 刚打完通儿,又来了一百三十二位。

乙 还来哪!

甲 “买票,买票!听×老板唱戏。”急得售票员直出汗:“各位!实在没法儿,坐票、站票、蹲票,连趴票都卖啦!”“没法儿也得想。我们想听×老板的戏不止一天啦!一直没听到过,这回为了听×老板的戏没盘缠,把生意都倒给别人啦!”

乙 嚯!真舍得呀!

甲 “我这戏瘾可发狂啦!你要不让我们听,引起神经错乱可得你负责。”

乙 好嘛!成了相思病啦!

甲 “我负不了这个责!”“你既然负不了这个责,就赶快给我们想法儿。”售票员一看,不卖不行呀!找经理吧!

乙 这回我看他也没咒念。

甲 “经理!外边又来了一百三十二位非买票不可!您看怎么办?”(沉思)“嗯!”

乙 他也没法儿了不是。

甲 “经理!我看这一百三十二位就别卖啦!”“别卖?娶媳妇、买房子、置地都在×老板这出戏上哪!”

乙 想钱想疯啦!

甲 “没地儿怎么卖呀?”

乙 是呀!

甲 “卖挂票!”

乙 什么?

甲 挂票!挂在墙上听。

乙 像话吗!

甲 那比蹲票、趴票强多啦,又得听,又得看,外带谁也不挤谁。

乙 挂票也卖五十块一张呀?

甲 五十一块二毛五。

乙 怎么挂票倒多卖一块二毛五呀?

甲 钉子钱、绳子钱都得算在里头。

乙 合着一点儿亏都不能吃。

甲 “对!卖挂票。”对听戏的说:“诸位!您们先请出来吧!”

乙 怎么也叫人出来呀?

甲 不出来挂票进不去呀!

乙 噢!我把这个碴儿给忘啦!

甲 搬梯子,钉钉子,安滑车儿,串好了绳子,一头儿往腰上一拴,这头儿一拉,哧哧哧哧哧上去啦!

乙 瞧瞧!

甲 “哟哟哟!不行!”

乙 怎么不行呀?

甲 在上头打转儿呀!

乙 那怎么办呀?

甲 “在我脚上再给我加道绳子吧!”

乙 您说这叫受什么罪呀?

甲 “再加道绳于呀?您得再加一毛二。”“行!我给两毛四都行。”

乙 合着钱都这么花啦!

甲 挂好啦,坐票、站票、蹲票才进来。

乙 这份儿折腾呀!

甲 开锣戏也唱上啦!

乙 嗯!

甲 我们经理一看这份儿高兴呀!

乙 那他还不高兴!肥啦!

甲 “去,派个人到隔壁新新大戏院,看看梅先生那儿卖了多少张票。”过去一个人一看,也甭说!卖得还真不少!大概卖了有二十来人。

乙 啊?梅先生的《生死恨》才卖二十来人?

甲 跟我打对台他哪儿行呀!

乙 对!您随便说吧,反正不贴印花税。

甲 这二十来个人都是白大褂红边。

乙 噢,茶房呀!

甲 梅先生那边一张票没卖。

乙 玄啦!

甲 我这边挤不下呀!高兴,早早儿的我就下了后台啦!“辛苦辛苦!”

乙 倒是挺客气。

甲 “场上到哪儿啦!”“早着哪您哪!才《武家坡》。”

乙 噢!谭富英的薛平贵呀?

甲 啊!张君秋的王宝钏——《大登殿》换程砚秋,苟慧生的代战公主。

乙 听听。

甲 我赶紧扮戏,戴王帽,穿红蟒。我一边扮戏一边听,富英、君秋的《武家坡》一个叫好的都没有。

乙 这两位唱《武家坡》是珠联璧合,连一个叫好的都没有?

甲 都是听我来的,能给他们二位叫好吗?

乙 瞧瞧!

甲 戏也扮好啦!《算粮》也下来啦!场上闭幕换“守旧”、换桌帔、椅帔。

乙 换私房的。

甲 一律是白缎子湖南湘绣三蓝富贵牡丹花。

乙 还是真讲究。

甲 场面换苏锣,吭采,吭采……

乙 瞧这份儿派头!

甲 [冲头]打完喽,起[导板〕。

乙 对!您有句闷帘[导板〕嘛!

甲 (吊嗓)咦咦……啊啊啊……

乙 这份儿毛病。

甲 我试了试那天嗓子还真给使,足够正宫调。

乙 不容易!

甲 您听我这句[导板],随便他们哪位也没我这味儿!

乙 您唱唱我们听听。

甲 (唱[导板]龙凤阁内(改唱铁片大鼓调)把衣换哪个哪呀,唉唉唉唉,唉唉唉唉!

乙 啊?就这个呀!

甲 就我这一句,台底下“啊”的一声……

乙 这个叫好呀!

甲 这个骂呀!

乙 没法儿不骂!

甲 呼啦,呼啦的全气走啦!

乙 那还不走!

甲 走呀?那是他们不懂,愣有一百三十二位连动都不动。

乙 爱听?

甲 挂着哪!

乙 噢,走不了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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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9
发表于 2005-5-26 23:29:25 |只看该作者
卖黄土

作者:马三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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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个笑话儿啊。
有人哪问过我:您这个相声儿里头那个《开粥厂》,刚…说到前边儿您是马善人,您说啊您是京北的,黄土马家,是不是这么开头儿啊?
我说:对,是这么,用活儿是这样儿,黄土马家。
(模仿问的)那捧哏的王凤山怎么会说您家卖黄土?有这么一句吧?
我说:对,他说我们家卖黄土,我说我们不是卖黄土,我们家趁黄土地。
(模仿问的)这…哪儿有卖黄土的啊?这句话…这捧哏的…不恰当吧?
我说:好,您提这意见对,当时,现在说啊,确实是不恰当。实际上过去有卖黄土的,不是没有。我说因为你年轻,你岁数儿小你没赶上,啊,你不知道。这些年啊没有卖黄土的了。从前咱们北京啊,有卖黄土的。冬天烧煤啊,团煤球儿,摇煤球儿用,啊。咱们北京烧煤跟天津不一样,啊。咱北京的,那时候,要买煤,他是连末儿,带块儿,一块儿。你买,买二十斤煤,买三十斤煤,又是煤末子又是块儿,反正给你送来了。人有一车,往你院来了,往里一辙,那时候也没有几层楼啊,都是小院儿,有大院子,有小院子,有小竹院子,三两间的,四五间的,大杂院儿的,这都很多。就给你往那儿一辙。这煤里头呢,也有块儿,也有末儿。那块儿呢,当然挑出来,这末儿呢,怎么烧呢,你要弄煤球儿,必须得加黄土,你不加黄土呢,它就不粘,它就散了,它就不是煤球儿了。咱北京这样儿,天津可不是。天津他是你要那块儿,给你块儿,要末儿给末儿,要煤球儿,他给你摇好了,他单有人工儿,他煤厂子里头,他有摇煤球儿的。咱北京就没有,没有专业……摇煤……没有,北京就有,有专业,天津有。 ~摇煤球儿哎~摇煤球儿哎~(要)黄土哎~卖黄土哎~咱北京这儿,天津没有。天津没卖黄土的,因为他有煤球儿,他卖你这煤球儿,咱北京呢,卖你是煤末子,煤末子,你必须得加黄土,你不加黄土,你弄不了煤球儿,这就得这样儿。所以他捧哏的才说,哦你们家卖黄土。卖黄土干嘛啊。要说确实有一车一车的,打城外头往城里头拉,就那小木头儿车儿,拉过来……也不远么,出西直门外头就是黄土,不是现在。现在你出西直门,你出哪城门你哪儿找黄土去啊?这都洋灰马路了是不是。都柏油路了。那时你出,你出哪门都有土,可居家大小过日子谁能出去啊,弄土去啊?单有这个,有力气人儿啊,赚点儿钱吧,又不用本钱,反正有个小车儿就行了,到城外头,哎,弄一车,黄土,拉上来,“~要黄土哎~买黄土哎~”谁家都有要的,一摆他:“哎来来来来来来,来。”这不多……钱儿又不多,二十几子儿,三十来子儿,不够一毛钱呢那时候,弄一车,这黄土,搁那儿。等买着煤来呢,送来了,煤厂子给你送这个,煤块儿,煤末儿,也给你倒得一地,就把这煤块儿挑出来。黄土呢,跟这煤末子掺到一块儿,掺一块儿团煤球儿。团煤球儿呢,自己呢,要愿意劳动呢,干活儿呢,就自己攥,团上煤球儿了,一般呢这些,这要找别人,他单还有这一行,串胡同儿,有单有这摇煤球儿的,卖黄土单有卖黄土的,还有这个“~摇煤球儿哎~摇煤球儿哎~摇煤球儿~”力气活儿么,反正,摇出去二百斤的煤球儿呢,反正,一毛来钱,不够一毛钱也几十个子儿吧,那时候花大铜子儿,“~摇煤球儿哎~摇煤球儿~”串胡同儿。
可这两口儿呢,有个小两口儿呢,家里要用这煤球儿了,煤也买了。两口子,女的三十来岁,男的不到四十。这一大堆这个煤末子煤块儿,拿叉子呢把这个煤块儿都拔拉出来了,剩这煤末儿了,买黄土呢,都倒在一块儿了,搁一块儿,哎,掺上水就能团,团煤球儿,摇,拿一个笸箩,拿一大笸箩,拿一大筛子,在那儿摇。谁摇?谁干这个?两口子,男的是懒汉,女的,净图漂亮,不爱干。
(模仿男)“怎么办?嗯?老这么搁着?过两天就下大雨,连黄土带煤末子全冲没了,怎么办?赶紧弄啊。”
媳妇儿说:“谁弄啊,谁弄这个?我这刚染这么长指甲,我指甲刚长出来,我团煤球儿?我摇煤球儿?你弄吧。”
(模仿男)“我?我…我这买卖儿…我这活儿我都不干…”
他自己有个(旋)轴儿铺,(旋)轴儿铺就是(旋)那个擀面杖儿那轴儿啊,桌子腿儿那轴儿啊,他雇伙计旋,他都不干,还甩手自在王,哎,掌柜的么,什么也不干,怎么办?这就说了
(模仿男)“你就甭管了,等着吧,反正他(摇煤球儿的)也得来,听着点儿,有摇煤球儿的,把他叫进来。等着吧…”
不来……少啊,干那个的少啊,卖黄土的多呀,干摇煤球儿的少啊,等着吧,好容易等着,那家儿要,等来那家儿要,轻易不来。这媳妇儿呢天天儿得站在门儿这儿等着……漂亮!虽然说三十来岁吧,一打扮呢……又爱擦胭脂,你想,都爱留指甲,恨不能留挺长指甲呢……这人儿,你想想,模样儿……啊,那,能不漂亮么?准得漂亮。哎呦,好捣饬,梳一大盘头,穿的衣裳又讲究,擦一脸粉……这不是那干活儿的人哪!留挺长指甲,站门口儿那儿,站在门儿外头,底下是门框,一边儿剔着牙,东瞧西望的。又卖单儿,又让人看看,自己穿的也讲究,长得模样又漂亮,三十来得岁儿,站那儿。为什么呢?就等着那个过来,~摇煤球儿哎~摇煤球儿哎~净等着这种工人,少,等不来啊!等两天等不来
(模仿男)“怎么办?!这玩意儿要下雨!咱那煤末子连床底下全成了……”
(模仿女)“你就甭管了,你就甭管了,我有主意。你不是不干么?我也甭干,你上班儿吧,你不是不去么?柜上你不去么。柜上不去,你呀,对过儿,油盐店,那儿呆着。”
油盐店,现在叫,后来叫杂货铺,从前,我们北京管他叫油盐店,现在有管它叫副食店儿,杂货铺,
(模仿女)“你就在那油盐店那儿等着,你听我打嚏吩你就过来,我不打嚏吩你甭过来,啊~”
(模仿男)“哎!好!”
小伙子,对过儿油盐店,小杂货铺儿,那儿,弄点儿酒,在那儿坐着去了。油盐店掌柜的熟啊,聊天儿吧。媳妇儿,漂漂亮亮,门口儿站着,等着……还是不来。没人儿啊。哪儿住呢,弓弦儿胡同,这弓弦儿胡同,这,顾名思义啊,这弓弦儿胡同它就比别处就是来往的人多,谁走弓背儿地方儿啊,绕远儿去啊,这弓弦儿胡同呢近着一点儿。有个小买卖的,二十来岁,图近呢,串弓弦儿胡同走,他们就住在这儿,站这儿站着,一瞧,哎,过来一小伙子,看这样儿就年轻力壮,二十五六岁,准有力气,
(模仿女)“哎~哎~进来~进来啊~家里没人儿,就我一人儿~进来~”
这小伙子瞅着……挺漂亮的人儿,不认得,让进来……啊……
(模仿女)“进~不碍的~进~进~”
这小伙子就跟着进来了,进来她吧嗒把大门,把街门插上了,这屋子有插环儿啊,上头带插环儿。刚一进来,没怎么说话呢,
(模仿女)“阿嚏~阿嚏~”
打嚏吩了,这一打嚏吩,爷们儿打对过儿油盐店杂货铺里出来了,
(模仿男)“哎!开门!”
当,当,踹门,
(模仿男)“开开啊!
(模仿女的冲小伙子)“呦~我们爷们儿来了~”
这小伙子一看……
(模仿小伙子)“你找我进来,你招呼我进来的……你招我……”
(模仿女)“呦~我们爷们儿,他厉害啊,他瞧见生人儿他就动刀啊~这怎么办啊~你藏哪儿……嘿~我想起来了,你呀,甭藏,你瞧那黄土,那煤末子了,你装摇煤球儿的,他来,进来问你是谁,我说摇煤球儿的,他拿了东西了,回来一会儿就走,他碰不着,他问,我就说我找来了~找来了~”
(模仿小伙子)“得得得…别让他动了刀啊!~”
害怕了。
(模仿小伙子)“好吧…哪儿啊?”
(模仿女)“那不在后场儿呢么,那不倒一块儿了么,那儿一笸箩,你摇,啊~站在亮院儿,就摇……”
开开门。
(模仿男)“哎,找着啦?来啦?”
(模仿女)“可不来了么,你说我费多大尽哪,那胡同儿找来的。你可到好啊,净在柜上呆着了……”
(模仿男)“嚯,小伙子行啊,能干哪,好!我坐这儿瞧瞧!瞧这小伙子,真能干……给我来一凳子……”
不走,坐那儿坐着。这小伙子恨不能赶紧拿完东西走啊……
(模仿男的冲小伙子)“别闲着!干哪!”
二百多斤煤末子,受得了受不了?身上也脏,一脸……连耳头都是黑的了,耳头都黑,哪儿都是黑的……瞧差不多了。
(模仿男)“嘿!我啊,对过儿打点儿酒,打点儿酒一会儿回来我接着还看,我爱看小伙子干活儿利落!”
出去了……男的刚出去,这小伙子,一揉眼……都睁不开眼了,指指这娘(nia2)们儿,指指她…赶紧就跑了,就别上班儿去了,往家跑吧,回家,澡堂子,呵,洗去吧。洗去了。两口子回来这美!
(模仿男)“一子儿没花~二百多斤煤球儿有啦~好~”
后来,第二天呢,这媳妇儿呢,高兴,她门口儿站着呢,呆不住啊,她野啊,她(败)家啊,漂亮。又在门口儿站着,打扮挺漂亮,还在倚着门框,在胡同儿这儿站着呢。弓弦儿胡同,老有人走啊。第二天,这小伙子上班啦,又走这儿了,一瞧。
(模仿女)“哎~哎~哎~进来啊~来~就我一人儿~”
这小伙子——
“嘿~真快~都烧完啦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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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5-26 23:38:40 |只看该作者
迎春曲

作者:马三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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甲  认识我么?我是一个音乐家,搞音乐的。最近在音乐学院给他们讲课,辅导他们大伙儿学习学习。

乙  噢,你爱好音乐?

甲  早在青年时期我就很爱好这个,我是唱女高音的……

乙  慢点儿,慢点儿,你是男的还是女的?

甲  嗯?他们都说我是男的。   

乙  废话!

甲  好些人都说我是男的呢。

乙  你就是男的么!

甲  噢,男的,是男的。

乙  男的,你怎么唱女高音?

甲  唔!对对,我说错啦,是男高音。

乙  你是一位声乐家,又是器乐演奏家,可真是了不起的大音乐家!这么着吧,能唱的话就烦你今天在这里来一段儿,怎么样?

甲  嘻嘻!唱不好,唱不好!

乙  嗬,还端架子么?

甲  我有什么可端架子的地方。因为没有准备,今天嗓子也不好,唱了恐怕大家不满意。嗯——有机会,有机会,以后一定……

乙  你这还是客气。这么着吧,你试一试,如果嗓子好,就多唱上两段儿;不好,两三句就打住。

甲  这个,嗯——(作羞状)

乙  害臊什么,就唱吧!

甲  我唱,哼!(咳嗽声)“破烂的买!破烂的买……”

乙  咦,你这是怎么回事?

甲  先练练嗓子。

乙  噢!我还没听见过练嗓门带买破烂儿的!

甲  我是拿这个找调门儿,试一试是C调还是G调,够C调就唱C调,够G调就按G调儿唱。

乙  那你唱一个吧!看,大家都鼓掌欢迎你哪。

甲  既然各位欢迎么,就唱一个,就只唱一个。嗯——哪位带钢琴啦?借我用一下,用完马上还你,嗯?

乙  你用什么?

甲  钢琴。

乙  谁出来还带钢琴哪!那多大份量,得四个人抬着哪!

甲  你们没有?

乙  我们说相声的带钢琴干嘛用!

甲  那,盒子里带的那个有吗?

乙  什么呀?

甲  就套在肩膀上的那个,带皮带的,有那个么?对,对,松紧琴,松紧琴。(用手比划)

乙  这叫松紧琴?啊呀,还在音乐学院讲课哪!好一个音乐家!那叫“手风琴”。   

甲  我说手风琴怕你不懂。

乙  你不懂还是我不懂?

甲  我当然知道啦,手飞琴,就……

乙  嘿,手风琴!

甲  手风琴,手风琴。还有搁脖子上拉的那个。(学拉小提琴的架式)

乙  这叫什么?

甲  嗯,嗯,就那个“维尔肤”。

乙 “维尔肤”没有,有“凡士林”怎么样?那叫“维奥林”!

甲  我知道,我知道,那是小提琴。有没有,嗯?

乙  没有。

甲  什么都没有,你们剧团都干嘛?

乙  咱们说相声的不用乐器。

甲  好吧,没有乐器也能唱。注意啦,不要伴奏也能够唱,今天嗓子不好,但是我也一定好好地唱。唱一个“迎春曲”。大家有喜欢这个歌子的,愿意要歌词的话,我把歌词开下来;愿要简谱的话,把“抖来米发”简谱送给你。这歌子是四分之二音符,一拍是四分之一,半拍是八分之一,半拍的半拍是十六分之一音符。要唱就把这音符唱足了。男声合唱女声合唱都行。注意啊,听我唱支“迎春曲”,要严肃认真地听,注意啦!(用天津语音唱“童谣”)“有打灯笼的走出来哟,没打灯笼的抱小孩儿哟,金鱼拐子大花篮儿啊,一大一个灯,俩大一……”

乙(急拦)就这个呀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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